这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不少的目光往这边瞧来,正是李姒熟悉的目光,可显然不是给予她的,她看着眼前之人,心间无端泛起了某种没来由羞辱的感觉,这让她皱起了眉。
司马皇后见她站着不动,眉头微微一皱,跟着上来了,很快,她也看见了那张脸,雍容端方的面上骤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然而很快便消失无踪,只温声笑了笑:“原是广安王。”
李元悯忙放下了提盒,朝她鞠了一个大礼,“儿臣参见母后。”
这广安王三字惊得李姒瞪大了眼睛,此人……竟是当年那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西殿贱妇子?
司马皇后微微点头,像是忘了让他起来一般,回头瞧了一眼犹自震惊的少女,声调仍是温和,只稍稍提高了声:“咱们走罢,该回宫去了。”
李姒咬了咬唇,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李元悯跪俯在地上,等皇后的仪仗出了天坛,才面目平静自行起了来。
***
待肃穆的沉钟响起,这一日的道场终于又结束了。
李元悯悄无声息退出正殿去,他如往常那般挑了条近道往外殿去,正走着,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花丛里头窜了出来扑在了他跟前,李元悯性子虽是沉稳,却也被来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见眼前一个身着浣衣局杂役服制的宫女,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头。
“三殿下救我!”声音已是带上了哭腔。
李元悯咽了咽口水,不着声色四处环视一圈,这才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哽咽着,缓缓抬起头来,李元悯眉头不由紧皱:“秋蝉?”
秋蝉呜咽一声,满面感恩:“八年过去,殿下已长成如今神人模样,险些叫秋蝉认不出,难为殿下还记得奴婢。”
居然真是她!
李元悯上下打量着秋蝉,那张颇为秀美的瓜子脸已不复当初姿色,双颊塌陷进去,显得几分衰败,八年前他离开京城,她接了司马皇后的高枝,做了明德帝的姬女,自此与他分道扬镳,不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未等李元悯问话,秋蝉已是跪行几步:“殿下,求您看在曾经奴婢侍奉你的份上,带奴婢出宫吧!”
她涕泪满面:“奴婢再也不想回去那鬼地方了!”
她来之前已经备好了一套说辞,然而眼前之人却是绕开了她,径直往前走去。
秋蝉一慌,忙扑在他面前:“殿下!难道你当真见死不救么?”
机会稍纵即逝,自是不容得她多思,只重重磕起了头,“殿下!奴婢的命皆系在您一念之间了啊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