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另一个黑衣人自然就是渡鸦,此时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梨子大小的冰裂纹小瓷壶,交予了景铄。
太皇太后想要用药物牵制景铄,景铄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些年来,景铄手下已有人初步研制出了替代药物。虽并不能治愈解毒,但是却可以疏解药瘾发作的痛楚。
只是宫里人多眼杂,景铄又生性多疑,在宫中难有信任的人。所以这药在宫中并没有常备,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让贺珏熬制了送进来。
景铄饮下了这药,这才觉得身上那些有如虫子噬咬爬动的感觉缓缓退去。
贺珏看着这人饮下了药,然后才道,“我昨夜除了陈显安,以我大哥的名义。”
景铄:“渡鸦动的手?”
贺珏笑道:“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与我家大哥生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由他动手,自然有人指证杀人者是我大哥。”
京城的人.大多都知道将军府的二公子是个疾病缠身的废人,难以自保,所以身边常年跟着一个戴乌木面具的侍卫。
常人只道这侍卫武功绝顶,却相貌丑陋难以见人,所以才戴这乌木面具。却少有人知,这乌木面具遮住的是一张和贺将军九成相似的面孔。
景铄:“别说是渡鸦动的手,就算真是你兄长亲自杀的陈显安,也无人动得了他分毫。”
贺珏的兄长贺勤是当朝大将军,手握重兵,和嘉王景逸交好。就算此般背景不提,贺勤此时应该是在戍边,距京城何止千万里。
千里杀人,何其荒谬。这凭空一次栽赃,奈何不了他。
而且陈显安身份特殊,太皇太后党为了避免自己的那些丑事被翻出来,也不会彻查,只会草草了事。
贺珏自然也知道这层,无所谓似的翘起嘴角,“杀人原本也就只是去替枉死的边疆将士出口气而已。”
景铄:“真的?”
贺珏笑道,“你说呢?”
杀陈显安之事绝不可能只是出口气而已,这两人都心知肚明。
两人打过哑谜,贺珏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寒暄几句,由渡鸦抱着出了窗。
渡鸦当世高手,进出宫墙本就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项一越这个侍卫统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候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景铄和昏睡中的段云深。
景铄回过头看了段云深一眼——段云深闭着眼,胳膊还横过大半个小榻,原本是垫在景铄的脖子下的。
景铄此时身上不适稍缓,自然也没有接着躺在榻上的意思,起身下榻,行动自如地走到了紫檀木桌前的轮椅边,坐下了。
他拿起笔,抄写了几行心经。
只是却不期然地越写越快,字迹也渐渐潦草起来。
约莫抄了半张纸,纸上的字迹已经龙飞凤舞笔走龙蛇,俨然和前面不是同一个字迹。
景铄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将笔放下。然后转动着轮椅,自己操纵着轮椅到了小榻边上。
段云深睡得沉得很,他这种从不做亏心事的人自然不怕噩梦。
渡鸦那一下虽并没有伤他,只是令他沉睡,但是若没有外力刺激,只怕今夜是醒不过来了。
景铄就这么静静瞧着他的睡脸,心里无来由的升起几分见不得人的黑暗心思。
——想将这人就这么掐死在这儿。
这人目前瞧来还不错,笨拙是笨拙了些,但是却无端让人觉得他赤诚。待自己也不错,自己遇险受伤,受苦受难,他都捧着那颗心凑上来了。
——要不就这样掐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