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景铄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和这姓江的讲道理,只是因为他在段云深的事情上,不想有太多无谓的血光。
将来把段云深救出来,自己总不好告诉他,自己是血洗了大理寺才把他捞出来的。
景铄:“怎么,爱卿不敢?”
江路染其实隐约知道刚刚失言,进来时候一腔热血冲昏了头脑,张口就说云妃做出这等血案是妖人。可实际上,他自己在大理寺当差,自然心知此案离结案尚远,云妃现在顶多是嫌犯,而自己依旧不知道他的行凶动机行凶过程。
之前的话,定性尚早。
此时景铄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情绪平和,但已有咄咄逼人之势。
江路染骑虎难下,又是一腔对暴君妖妃的愤恨不满,当即应声道:“有何不敢!”
景铄此时笑了笑,云淡风轻地,然后示意江路染看向身边的那个老太监,“晏公公,对朕说过的话,此时再对着江大人说一遍罢。”
那名为晏公公的老太监早已被吓破了胆子。
他是今日凌晨突然被抓的,那时候他人都已经离开皇宫了,在一处客栈里面安睡,可侍卫直接破门而入,将他秘密拖回了宫里,拖到了暴君面前。
彼时天还未凉,暴君坐在轮椅上,旁边只点着一根蜡烛,悠然地看着他,语气平和问他问题,他若不答或者撒谎,便是各种刑罚伺候,断骨剥皮。
此时他腿上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实在是没胆子顽抗了,暴君这么一说,便直接对着江路染都招供了。
这老太监在宫中做了多年的“倒卖”的生意,有门路将宫中的物品带出去卖了,也有门路将宫外的违禁物品给带进来。
前几天许太皇太妃的贴身宫女瑶儿曾来找他,问他能不能从宫外送进来一些南渝国特色的物件,什么都行。
老太监当时多问了的一句来着,说宫中库房里囤着的南渝国特色物件也不少,都是南渝国当年进贡的精品,怎么不在库房拿,反而要从宫外买。
当时瑶儿只说是让他拿钱做事,别的少管。
那瑶儿给钱多,这老太监就托门路带进来了,主要是一些玉石配饰,特色木雕,其中就有一匹南渝国特色的布匹。
东西交给瑶儿的第二天,这老太监便差点让人给推进湖里淹死,毕竟是宫里老油条了,隐约察觉到出了事,当即便卷了细软,花钱疏通了关系,他既然可以宫内外倒卖东西,那相关人员也熟,有惊无险地就逃出宫了。
江路染听罢,笑道,“陛下让臣听这个,难不成是要臣相信此次云妃的事情是许太皇太妃栽赃陷害不成?包裹那石头的布料不是云妃的,而是许太皇太妃的贴身婢女从宫外私购的?”
江路染指着这老太监的断腿,“这位公公被打断了腿,臣相信只要许诺留他一条命,让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的!”
景铄:“那爱卿要不要去查一查那叫瑶儿的宫女手中有没有这位晏公公带进来的其它东西;再看看晏公公所说的在宫外买东西的铺子,能不能对上;帮忙夹带东西进来的一干人等,审问一二——线索在这里了,至于验证其中的诸多细节的事情,不用朕教爱卿怎么做吧?”
江路染:“……”
江路染看着这老太监,心下计较了一番,“要臣去查,陛下不怕臣因为那个赌约而徇私么?”
景铄:“只要江大人有胆子徇私便好。”
江路染皱眉,然后便道了一句“臣告退”。
之前便说过江路染并非王爷党,只是为人刚正不阿做事一板一眼,所以才对暴君不满,而对倾向嘉王有朝一日能取而代之。
此人在查案一事上还是较真的很的,此时告退自然是准备认真去核查细节了。
可他刚刚退了两步,景铄便又叫住了他,
“朕给江大人一天时间,最迟明日,朕便去大理寺接爱妃。”
江路染皱眉,心里默骂了一句“昏君荒淫”,然后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查掏心血案的真凶毫无头绪,自然难有进展。但是核对那晏公公所说却实目标明确,只要行动力跟得上,很快就能出结果。
江路染手下的人从晏公公口中买东西的铺子开始,然后顺藤一直摸到了宫门私放违禁物品的侍卫,带东西进宫的太监。到了晚上的时候,晏公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已经明了了大半。
只是外臣夜间不能进宫,江路染纠结了许久到底要不要直接进宫搜查瑶儿手上的物品。
按照规章礼法来说,他自然是不应该于这个时间点进宫的,一个外臣,还是男子。但是他今日白天查案已经打草惊蛇,就算刻意收敛动静,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