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自然不能说他是好人。
但是他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大部分普通人还是希望这个世界存在因果式的正义的,举例来说,因为你杀了人,所以你被官府判处秋后问斩,或者是被被杀之人的亲属复仇送了命,这才是人们期望看到的。
但是如果一个杀人犯,在杀人之事上没有被惩处,反而是他因为某天一时发了善心庇护了一个可怜的孩子,结果被恶人给打死了——这就让人心情复杂了。
贺勤就属于后者。
他对不起贺珏,那这笔账应该由贺珏来算。但是他还没等到贺珏来送他一个因果报应,便因为他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而被敌军下了毒手。
贺勤失踪,并不是外界传闻的畏罪潜逃,也不是什么私通卖国。
而是因为他亲兵中有奸细,那个奸细给他设了陷阱,骗他出了军营再伏击,然后送到南渝军营之中,由小国师给他种了蛊,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王瑞重都不敢看笼子里的人,只红着眼睛道,“现在你们信了!?”
在场无人接话,就连卓若阳都闭了嘴。
贺珏只觉得此时自己的胸腔仿佛石化了,没办法起伏呼吸——恨了那么多年,筹谋了那么多年,一步步,一点点。就想着将此人从属于自己的将军之位上拉下来,然后让他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可如今,所有的恨都像是无处可依,落不到实处了。贺珏要的是这人清醒地跪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忏悔。
可眼前这个疯子他能做什么?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么?他记得当年推亲弟弟入冰湖的事情么?
渡鸦察觉出不妥,这时候不动声色地靠近贺珏,扶住了他。
贺珏推开渡鸦,上前两步,看着被锁链缠身的贺勤道,“诸位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与兄长独处片刻。”
卓若阳:……
卓若阳当初给建议的时候自然是诚心诚意的,但是此情此景听到这话,心中又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怪异。
王瑞重虽不知道他们两兄弟的年少冰湖之事,但是他们兄弟不和总还是知道的,自然是要反对他们独处。
不仅反对,还伸出手将靠近贺勤的贺珏给扯回来,让他离贺勤远一点!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贺珏,就被渡鸦捏住了。
渡鸦:“他说都出去,王将军听不见吗?”
王瑞重:“你他娘的算老几!一个冒牌的狗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发号施令了?!”
卓若阳接口道,“他若是冒牌的狗,那贺勤大将军是什么,真的狗?”
卓若阳说罢挑衅似的笑了一声,率先离开了此地。
景铄此时也转头对段云深道,“我们先出去。”
景铄与贺珏虽是朋友,但都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事,就如同当初景铄要在宫中拉天下陪葬贺珏也没有阻止一样,如今贺珏想做什么决定,景铄也不会劝说。
景铄这话说完,王瑞重才发现屋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两个人。
他盯着景铄的脸僵住了,眼神里的恐惧呼之欲出——暴君不暴君的倒是其次,他主要是觉得见着鬼了。
之前便说过,他是个极度迷信的人。
他虽是景逸的属下,但是景逸也不至于将景铄未死的事情宣扬的天下皆知,那些被他派出追杀景铄的人都只知道自己追杀的是一个朝廷的逃犯。
王瑞重自然也不知道景铄未死之事,按他知道的消息,这暴君应该死在了宫里才对。
王瑞重看鬼似的看着景铄,景铄却未曾将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眼神都没给一个,带着段云深出去了。
出了门之后,段云深便问卓若阳道,“不是说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小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