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中

之省也发现了。

他平日在宫内就是近侍,也会替晋王处理很多宫内宫外指令传达的事情。如今的年轻晋王本来似乎更依赖岁绒一些,但岁绒毕竟是个不懂事儿小丫头,做个内侍处理起居还可以,其他就不太能顶上事儿。而且听说那狐氏家督病的快死了,大君把人接进宫里来,要岁绒去寸步不离的给治病了。

前两日春祭出事儿,大君虽然年轻,几天几夜没合眼也撑不住,今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神情恍惚的起身到了主宫室来。

之省最近发现大君性格沉稳,也很坐得住,极少看见她一堆政务在前却动不动走神的样子。

而近日岂止走神,她翻阅竹简没两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拿手捂了捂眼睛,又叹口气在脸上搓了搓,最后低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光是这叹气,之省一个白天也要听了上百声了。

他觉得可能是大君年纪太轻,又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压力太大受不了了。他忍不住道:“要不大君先歇一歇吧。”

南河坐在桌案后头,半晌才抬起头来,双眼有点呆滞的看向他。她这一个白天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塞的什么玩意儿,一低头眼前就不是竹简晋字,全都是辛翳的脖颈,辛翳的脸红,辛翳小声在她耳边说话。

生生熬了这么一个白天,她也有点受不住了,放下竹简,她两只手又捂在脸上:“我……不太好。”

宫之省吓了一跳:“大君病了么?我去叫女使来。”

南河:“不不不。不用,我没病……”

她不是没病,她是脑子里出现了点问题。

她现在既不敢回忆那个梦,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种梦。

就她现在这种脑子过热,处理器都烧了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再处理政务了。

宫之省:“要不,大君还是早些休息吧。”

南河刚想点头,突然吓得一个激灵。不不不还是不睡觉了吧!

这一躺下,不是回楚国,就是做x梦。

做了这种梦之后她就更不想回楚国了。她毕竟太熟悉楚宫了,只要是一回到那个环境,就会提醒她很多事情,南河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离那个熟悉的地方远一点。

奈何如今睡着了就要回楚国已经成了她拒绝不了的事儿了,除非她今天一夜就不睡了……

南河正在头疼的时候,宫之省道:“师君说有些事情要入宫与您商谈,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入宫路上了。”

南河:“他倒是快把云台当自己第二个家了,抬轿子上云台的人都要被他累死了。回头在云台边上挂个筐得了,每次上来让他站在筐里,找人用滑轮将他拽上来,说不定还能更方便。”

宫之省:“是,奴这就派人去办。”

南河脑子走神了半秒,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别。我……说笑的。那多危险,万一中途绳子断了,我大晋相邦就摔死了。去叫那个瞽矇来吧,我记得巫宫有个小巫官,是个瞽矇出身的。或者是别的能顶事儿的巫者来也行,我问问话。”

宫之省愣了下。瞽矇宫中是有不少,但都是乐师,只有一个年级不大的,被以前的大巫要去了巫宫,长得漂亮弹琴也好,又学了些巫术,被叫到御前谈过几次琴。

宫之省:“大君说的应该是令仪。我这就让人请他来。”

巫宫也在云台上,离内宫不太远,没过多久宫之省就请来了祭台上那位无所畏惧的少年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