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裘

他刚刚都觉得自己那一声先生叫的都粘的诡异,甚至有撒娇嫌疑……这会儿南河竟然过来了,他还听见她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半跪在了床边!???

这也太让人紧张了吧!不要盯着他啊!

他到底还要不要再装一声梦话?!

辛翳只觉得自己冷汗都下来了,面上一副乖巧睡颜,心里憋得两腿都隐隐在软被下打颤,半晌听不见南河动作的声音,他才声音压低,又似梦话似的唤了她一声。

他以为自己这一声应该是睡梦中微微带点磁性的沙哑,成熟中带点示弱的乖巧……

却没想到他自己叫出一声“先生”之后,自己都被那两个字骚的腿肚子差点抽筋!

辛翳都想猛地弹起来,一脸惊恐的挥手,表示收回刚刚那骚气又撒娇,娘炮又恶心的声音!先生没听清才好啊啊啊!他不是故意的啊!!

他!真的!不是——

就在辛翳汗如雨下的时候,竟然听见南河声音带了点笑意,半跪在他床头,道:“嗯。我在。”

那声音离得如此之近,透露着如此熟稔的语气,他几乎要能感受到她气息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南河微微掀开了纱帘,似乎手靠近了他脸颊。

南河不会一巴掌下去,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再装睡么”吧!!

但南河果然不会这么做,她手掌轻轻放在他脸颊上,竟然小声笑道:“梦里是不是又犯错求我了?刚刚那声叫的简直像是求饶似的……”

她说道一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猛地一顿,低声骂了一句:“靠……荀南河你别想那个梦了!”

辛翳:什么梦???

辛翳激动地感觉自己面部表情都要绷不下去了,他一只手悄悄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

坚持住啊!坚持下去就能被占便宜!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儿啊!

南河望着他,却忍不住走了神。

其实她这些日子没见到辛翳,心里也在琢磨事儿。他若是真的对寐夫人有好感,她或许该早点表露身份,否则事情会越拖越麻烦……

然而南河没想到自己在楚国醒来,辛翳也没见她,她歇了几个小时,不到天亮就醒来了,却听见宫人说,大巫早就来了,已经在屋檐下坐了一两个时辰了。

她披好衣服走出去,只看着重皎抱着膝盖光着脚,披散着一头的银白长发,简直就跟熬夜三天补习似的神色呆滞的坐在那儿。

南河从宫人手中接过装着粟浆的陶鬶和小碗,走过去放在屋檐下的地板上,坐到他对面,一边给他倒热粟浆,一边道:“他不知道你来么?”

重皎猛地回过神来,脚有些冷,往回缩了缩,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他早想好的说辞:“唔……你今日醒来晚了些,大君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河轻笑:“他问我了?”

重皎:“大致问了问。”

南河垂眼:“他很担心寐夫人啊。”

重皎:“其实我是想来告诉你……今日、与大君说过几句话,我觉得……大君或许瞧出了什么端倪。”

南河立刻抬眼。

重皎在她的眼神下,舌头打结:“呃、我只是这样感觉……你说大君也见先生几次了,你们二人那么相熟,其实他很可能就看出来了。”

南河低头思索:“我想过。但我以为我如果举动上有些以前的痕迹,他还是会以为是申氏女在申子微的培养下,故意在模仿我自己……”

重皎:“可是您在他面前,和在申子微面前毕竟还是不一样。或许有些举动,有些神情……打个比方,若是有一天大君换了副皮囊,到了您的身边,可能没有几句话,您就能感觉到熟悉吧。”

南河让他这样一说,也心底一慌。

她扪心自问,就是辛翳的灵魂被装进个街边讨饭小屁孩的身子里,但要是到了她身边,或许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就能感受到熟悉……

南河:“他是否说了什么?”

重皎低下头,避开她的眼神,才把话说的利落:“……没有。只是我觉得,以大君的性子,不会这样关心一个申氏送来的女人。”

南河:“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他是真的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