褰裳

她的尴尬沉默在辛翳眼里就成了波澜不惊,他突然开口道:“你根本学的不像个友子,破绽百出。”

南河手抖了一下。

南河缓缓道:“是么?这也不是你动手掐脸的理由。而且不也没少使唤我来端茶倒水的。”

辛翳瞪大眼睛:她还回击了?

辛翳总觉得……南河有些改变了。他说不太上来,但她以前情绪并不太多,他围着她闹啊笑啊,她总是微微一笑似看小孩儿似的瞧着他,伸手揉揉他脑袋。那种眼神虽然让他心里暖,却也饱含着一股疏离。

她是先生,她比他成熟的多,她许多话都在心里并不会拿出来跟他说。

很少看她会回嘴,更别说看她会有点没头绪的小脾气。

但她现在好像藏不住了。甚至连发现自己藏不住之后的那点懊悔,都藏不住了。

辛翳:“你,你明知——”他还在满脑子搜索她的把柄,南河就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若说对不住你只有一件,那你做的荒唐事还要我一一列举么?”

辛翳一下子急了:“我怎么了!我顶多让你磕了下脑袋,我又没……”

他说到一半心虚了:“……我又没真把你当寐夫人对待!”

南河微微睁大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是榆木脑袋么!

南河:“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你喜欢男子?”

辛翳:我不是喜欢男的我是——那都是误会好不好!你要是不装成男人我也不会这么说!

辛翳突然难以启齿:“我以为……我、也不知道。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南河瞪眼:怎的又无所谓了?以前天天就拿性向三百问来骚扰她,事无巨细的要了解方方面面,怎么忽然又无所谓了。

南河:“……不过你喜欢什么倒也无所谓。但寐夫人的魂魄很早之前就不在,你若是……误解了些什么,或对此友有些……我只能与你道声歉。”

辛翳没太明白:道歉?她道什么歉?

他还想再问,景斯与宫人通报一声,端着饭食进来了。辛翳用过饭不再吃了,这些精细的饭食都摆在了南河身前。南河开口道:“再给他拿双箸。”

景斯:“喏。”

景斯弯腰走出去几步,才觉出来不对劲:这个寐夫人使唤司宫倒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了!

而且他怎么会下意识的就行礼办事儿了!

等景斯端着漆盘将竹箸递上去的时候,南河拿过来,对辛翳道:“你也吃几口罢。”

这口气?!对大君称“你”?

辛翳接过来:“我不太饿。”

南河:“平日这个点也到了该找零嘴的时候了。这上头的枣子你吃么?”

辛翳往前挪了挪:“吃!”

景斯听着这段熟悉的几乎让人回到半年前的对话,忍不住回了下头。结果就看见辛翳在那儿转过眼来瞪他,似乎质问他怎么还不出去。

景斯这满肚子怀疑的合上了门。

南河拿起小碟,将黍米糕上头放的蒸枣儿夹下来,正要说找个别的碟子放一下,辛翳一低头,张嘴咬住那颗枣子,牙齿在她筷子上磕了一下。

他刚叼住那颗枣子,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身子僵住,咬在筷子上,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更不敢。

她一愣,看着某人这么高的个子却低头抢食的样子,只好把筷子抬一抬。

他就像是叼着那筷子死不撒口似的,头也跟着抬了抬,人坐直了几分。

南河:“……你是饿的要把筷子也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