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之墠

她以前虽然也不能说爷们,但至少也从来没人怀疑过她性别,辛翳估计也从来没往她不是男子的事情上想过。但如今她忽然变成了寐夫人,他就一点不吃惊?

还是说这会儿他瞪着眼睛,是才反应过来?

辛翳:“他们……应该觉得先生回来就好了。”

南河半晌才点了点头。

辛翳:荀南河这是完全没想过自己身份已经被暴露了么?!她难道还打算装自己其实是个男人?荀南河你到底对当个男人有什么执念啊!

而且……这个问题他也不能细想了。越想,脑袋里就全都是他曾经事无巨细不耻下问的羞耻问题——还有某人一脸无奈硬着头皮的解答!

辛翳补充了一句:“我也觉得先生这样,也挺好的。”

南河眼神略纠结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岔开话题:“刚刚之所以说齐魏的结盟,我认为齐魏都不会再这次战役中出全力。他们可能都要看着彼此派多少兵力下场再决定。因为他们知道联手才可能对付楚国,但如果谁现在战役中被消耗,另一方说不定就可以趁虚而入,直接让齐魏变成一个国家。”

辛翳:“您是说要利用齐魏的这种不信任?”

南河其实猜测,齐魏的联盟,或许与玩家的相见有一些关系。

这两国在过往的历史上甚少通婚,但却在这时候选择联手,或许是意识到了玩家之间厮杀的危机。如果是这样,他们的目的就不是扩张或自保,而是称帝。但显然系统表示,最后胜者只会有一个,且这场游戏不能被放弃,放弃的玩家就只有“死”。

所以说如果还不知道外界的敌人是谁,他们反而会先更提防身边熟悉的人。

更何况对于齐魏来说,联手本身就是冒险的。

他们如果能够齐心,确实势不可挡,但齐魏各自选择两个方向对楚国下手,似乎也代表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心思一致。

南河道:“只要我们打几场,就能试探出来对方到底结盟到何种地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可以利用齐宋之间的不平等关系,先灭掉宋国。”

辛翳:“我刚刚也在想。”

他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笔山和一些牍板,他们俩坐在一块商议事情的时候早已不需要地图,各地版图早已刻在心里。

辛翳:“我的意思是,城父被攻占下后,我们不再反攻,而做防御和后退,引大量宋兵入楚境。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绕开锋芒直灭睢阳,另一条路攻打彭城。睢阳是宋国的王城,此举为了让宋国屈膝;彭城是宋国与齐国经贸所用的重镇,齐国给他们宋国这么多兵甲,陆上运输耗费太大,必定走水路。走水路就一定要停彭城,此举是为了切断齐国对宋国的支援。”

南河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南河到了晋国,就算是在秦王、师泷面前,也从来不会像与辛翳商讨大事时这样——俩人可以立刻明白彼此的目的。

南河:“宋国当惯了附庸,甚至也曾向楚国倒戈过。如果兵临王城,又切断齐国对他们的相助,他们必定恐慌至极,再加上宋国本来也没有多少兵力,如果我们故意引他们入楚,他们没有打过大型战役的经验,面对轻而易举扩张的领地与难得耀武扬威的机会,他们十有八九都会让宋国兵力倾巢而出。我们攻入宋国境内,齐国想再援助总要花点时间,以宋国爱服软的性子,怕不是连两日都坚持不住。”

辛翳:“但我这次可不需要一个附庸小国,我要宋国灭国!既然都能攻到睢阳,就可以不留他宋国王族!”

南河:“这取决于你。灭国确实是简单的办法。我只需要一件事。听说齐国曾经将铸铁造兵器的一些方法传授给宋国,宋国铁质农具也已经很普及,如果能入境灭国,我们要找的是宋国的矿场与铸铁场。就算这手艺是齐国传来的二手的,但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辛翳摸了摸嘴唇,望着那些笔山与牍板,仿佛看着版图陷入了思索。

与他不同,南河一直很在乎兵甲、生产,更在乎人口。她多次向楚国抵制屠城,但屠城其实不只是楚国会做的事情,是各国的惯例,一是担心反抗,二是短时间养活不了那么多俘虏和人口。

上阳其实也经历了一场屠戮,只留一小部分无力反抗的晋人工匠,再将大量楚人带去上阳,否则楚国修城的工程必定没办法进行的那么顺利。

先生心远不如他狠,这点他早已知晓。

辛翳忽然开口道:“睢阳要屠。毕竟是灭国,宋国虽然总是倒戈,但毕竟也是存续八百多年的国。旧周灭亡之前,总有人说宋国是最后的周礼贵族,他们倒戈虽然看起来不齿,但也是弱国为了存续的办法,反而更说明他们很难在乎能否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