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主将淋着雨站在城墙上往下看,神色并不轻松:“还是派人去把这些状况报给负黍君。负黍君毕竟带兵多年,经验丰富,他怕是能猜出来晋军的意图。”
副将看着传令兵点头,朝王宫的方向奔去,雨下的更急,天色更昏暗,副将倚在城墙边,道:“将军,楚晋并不齐心,这也是咱们预料中的事情。晋国有船又如何,又不可能直接开船驶进来。我倒是真觉得是他们没做好准备,第一波先到的士兵又被命令要来提前搭好云梯,所以才不情不愿的来了。就算他们不攻城,我们也不能眼见着云梯就搭在这儿啊。”
魏军主将走近,去细看那云梯的铁钩和底座,道:“但我们现在毁了云梯也没有用,你看底座处,每个云梯准备了好几个副梯,我们砍断了他们勾在城墙上的部分,或者毁坏了副梯,他们也用备用的副梯直接就能续上,只要主梯和底座不受影响,他们就能随时修复云梯。而且最近暴雨,一般对付云梯用火烧,现在也不可能。”
云梯其实一旦搭上,其实就相当麻烦。
云梯的斜度一般都是事前设计好了,再加上底座重量可观或者有专人按着云梯下半截,城墙上的人想要推开云梯,那非要长了三丈长的胳膊不可。
而且所有的士兵、军械都躲在城墙跟底下,就是躲在了魏军投石的盲区内。
一般用人力推下城墙用的石头,重量看起来不足以砸坏晋楚这次带来的云梯和塔楼车。而那边晋楚的冲车倒是撞不开城墙也使着劲,锲而不舍的撞击声听得城墙上士兵一个个烦躁起来。
副将:“要不,我们就把投石车才用的巨石推过来,那些石头的重量,绝对足以把云梯砸的粉碎。“
魏军主将也很谨慎:“你看看光这一边城墙,就有多少云梯。他们的间距可都不窄,你一块巨石下去,只能砸碎一座云梯。要是想都砸了,我们留存的巨石怕是都要用光了,那投石机就算是没用了。你觉得这样做合适?”
副将毕竟不如自己上司有经验,听到这样说,也沉思了:“这小晋王最近名声也算响亮了,听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而且那楚王打仗也动不动就出奇招,治军也有方,有时候看楚军打仗经常没有队形,黏黏糊糊的就像泥巴似的,士兵都乱走乱转,但只要战鼓一响,身边的楚军一下子转了脸,往往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入了套。”
魏军主将显然也了解这些,但他想了半天,也是在想不出来,这些士兵除了是提前到来,给后头即将来的大军铺路,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魏军主将道:“这样,让人偷偷劈砍断云梯的上头半截,但不完全毁坏,就先放着。然后命人把巨石推过来,待命着,如果晋楚的主力大军来袭,就准备推下巨石把云梯砸毁。我们毕竟是守城,不能因为战战兢兢,就在对方还没出主力之前,就太过消耗自己的军备。”
副将点了点头:“您也不用担心,楚国的投石车就是再厉害,以咱们城墙的高度,很难砸进来。再说砸进来又如何,成周城内空旷的地方多得是,能在投石车范围下的地方,全都是空场,他们砸进来,还相当于是送了石材给我们。负黍君也说,我们只要能拖,就是胜利。”
魏国主将还有有些忧心忡忡:“城门防御还是以前一样,堆巨石堵死城门,让他们冲车去撞也不怕。城墙上要有人彻夜守着,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特别是深夜之后,一定要提防他们。”
副将连忙道:“喏!大家心里都紧绷着,一定不会松懈。也请将军不必太担忧,咱们粮食充足,城墙又是新修建的,就算是巨石砸在城墙上,也会纹丝不动。”
魏国主将回头,遥遥望向雨幕里灯火燃起的王宫,道:“有些情况,一定要通知王宫,尽量请负黍君多到城墙上来走一走。咱们看不出来的蹊跷,未必他也看不出来。”
一直到入夜幕,晋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城墙上向下反击的手段,很多都不管用了。推石还暂时只让推动中等大小的石头,虽然也让城墙下有所伤亡,但也有不少士兵就盯着头顶,很快就躲开了。火攻或者浇油,在如今的暴雨下早就成了不可能的选项。射箭虽然有一点点成效,但晋楚士兵一直顶着盾牌,或者躲在塔楼车的遮蔽下,射中的人少得可怜,城墙上管事的各个军官点了一下剩余的箭矢,顿时觉得这样太不划算,也不许城墙上随意放箭了。
直到深夜,雨小了些,成周城墙周围渐渐安静,仿佛不像是已经两军都在城墙上下的景象了。
魏军主将就睡在城墙上的箭楼里,他本就满脑子胡思乱想,睡得不甚安稳,人贴着箭塔内的土墙,半天没睡好,耳边……或者说墙壁上,似乎传来了一些细小的声音,他还没觉得蹊跷,忽然就有城墙上的传令兵冲进来,喊道:“大将!他们攻城了!”
魏军主将连忙起身,戴上头盔冲出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