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苌楚

但负黍君听了这等消息,也束手无策。

他自己虽然不败,却也不胜,咸池不死,他也只能蜷缩在大梁城内。可若是魏国被周边各国强占那么多城池,他就是弄死了太子咸池继位,又有什么意义?

负黍君背着手:“之前不是说太子攻城不下,打算自立都城,将魏国分成两个了么?有谁知道他如今的动向?”

大将道:“只知道如今太子并不在大梁城周围,但如果要另选都城,只会有安邑与朝歌两个选择吧。”

确实。安邑是魏国旧都,每年禘祭都要回到安邑郊外的大祭台来告天,而朝歌则是因为是旧商都城,规模和城池都易守难攻,还在黄河北面,适合划江而治。

负黍君点了点头,看到卜子身影靠近走廊,露出半张脸来,他挥了挥手道:“我知晓了,此事再议。”

确实也只能再议,以他如今的本事,完全剿灭太子咸池几乎不可能,他能如今自保,都多亏了卜子前来报信,有想方设法带他一路回到大梁檀宫内,再加上卜子这人有武艺高超,大梁城内太子旧党对他的刺杀从来没有少过,几乎都是卜子在一手保护他。

负黍君对这个卜子的信任也一步步攀升。

这会儿他走过去,卜子也引着他向外头长廊走了几步,道:“臣也只是接了消息过来,并没有本事真的进入齐国城内,但这消息应该不会是假的。”

负黍君显得比刚刚专注多了,焦急道:“快说!”

卜子抬起脸来,压低声音:“这是您的探子在齐国境内递来的消息,说庆氏家督被杀,但庆氏却毫不弱势,似乎又推出一位上辈大宗的老头来做家督,甚至让舞阳君觉得有些忌惮了,臣隐隐觉得,庆氏似乎一直有幕后的掌权者一直没真的露面。而舞阳君一直在齐国宫中,显得很低调闲适,说是在养胎。但重要的是……魏陟似乎也销声匿迹,宫中人说她住进了舞阳君宫中,就一直不露面。”

负黍君往后仰了仰头:“陟么。她一直是个被她母亲捏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怕不是这次……”

卜子抬起头来:“您的意思是说?”

负黍君:“舞阳毕竟年纪不小了,又已经生过三子,一到了齐国就传出喜讯可能性不大吧。那齐太子比她小那么多,也未必愿意和她同房。而陟今年十六?十七?或许是和齐太子正看上眼的时候——”

卜子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也说不定。”

负黍君半生戎马,自然不愿意跟个后宫女人似的议论这个,但舞阳君腹中之子显然太重要了,舞阳君出走齐国就没给自己留后路,这样一个女人可不会让自己落在尴尬的局面上。也可能这一对儿母女肚子里都有了齐国王室的血统,这样生出儿子的几率总要大些。

负黍君:“只是,她怕是没想到齐国庆氏是如此难啃的骨头吧。”

卜子:“现在还不知道庆氏背后究竟是谁在发号施令,但庆氏一步登天也是从十几年前开始的,以舞阳君的性子,未必抓不出幕后真人。不过庆氏毕竟是氏族,十几年在齐国盘根错节,舞阳君是新去占山的老虎,未必斗得过地头蛇。”

负黍君却觉得他不够了解舞阳君,他从来不认为这个女人会输,摇头道:“她手里也有兵,也有王室的合情合法的地位,而且我记得舞阳长子洳——现在该叫田洳了,不是就去占领了三分之二的宋国,现在掌握南方大权么?庆氏想学田陈篡齐,从齐景公死,田氏掌权到田和废齐康公自立为王,足足花了一百零三年,他庆氏上位的时间还没当年荀氏长呢,少做春秋大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