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觉得楚国什么都好,就是实在不信楚国的翳者大巫。
但重皎还算是懂药理与穴位的,望闻问切那套他也稍微通几分,伸手就想去捏南河手腕,被辛翳一条软巾甩在了脸上:“擦擦手!”
重皎擦干净手,还是仔仔细细一脸认真的给她瞧了好一会儿,她都被他浅色的瞳孔盯的毛骨悚然,南河心想,他真要是能瞧得出来……那就直说罢了,再与辛翳好好商议此事也无妨。
可重皎当年被培养出来做私巫,会用毒用药,可就是没碰见过怀孕的,他敲了半天,连她肝火旺盛的话都憋出来了,就是也没往怀孕上走。
两个男人在那儿琢磨使劲,还让南河把最近吃过的东西都细数一下,俩人掰着指头在那儿分析,就是半点不往怀孕上想。
南河坐在那儿,甚至有点想笑。
他们恨不得连她上个月吃的芹菜都归结到病因上,却仿佛从来不知道眼前梳着坠髻穿着衣裙的先生也是个女子。扁鹊当年在赵国还看过妇科,重皎的行医之路却一路往食补上走了。
她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也怪不得他们,毕竟从他们还小的时候,她就男装示人,虽说如今穿回女装,但性子没变,行事风格没变,他们一群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和王后有点避嫌,但辛翳自己也不太在乎,更不介意一大群臣子天天跑去跟她谈天说地。
重皎到了最后,也没归纳出病因来,辛翳气得直翻白眼,他想问南河一句——是不是那鬼神又要折磨她,她才会病弱下去。但他又觉得不太好问出口,只好先把重皎送回去。
送出门的路上,他都恨不得把重皎那一身叮当乱想的银饰都给他扔了。
花老子的钱,在老子面前臭美,却连点正事儿都做不好。
但重皎也是真的关心南河,一路往外走的路上,还嘟嘟囔囔琢磨这事儿。
辛翳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瞎想了,滚吧滚吧。”
重皎回头:“你可别往我身上找理由,说不定是你闹得呢。”
辛翳瞪眼:“我闹的?我难道还不知道关心先生!”
重皎抱臂:“景斯都跟我说了呢,你这夜夜笙歌的,动不动折腾到后半夜不肯让先生歇了。先生要不然就是被你扰的睡眠不规律才病了,要不然就是让你弄得累病了!”
辛翳差点跳脚:“景斯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重皎:“景斯说要给你补补,也给先生补补,所以才来找我要药方之类的。你觉得自个儿年轻瞎折腾,可先生底子没那么好呢,说不定就是让你给弄得累坏了。”
辛翳耳朵都要烫了:“累——她、她累个屁!我才是出力的那个!再、再说跟这个没关系,她要是觉得不高兴,会跟我说的,可先生挺喜欢的!你别一脸不信,她就是面上看着正经,私底下可不是这种人!我要不是不好把这种事儿拿出来跟你们说,我都想告诉你们,我总感觉我是被玩的那个!”
重皎嫌弃的双下巴都快挤出来了,脸皱起来:“先生是个规矩老实的人,她玩你?我就是送她两座城她都不愿意玩你吧。你别找理由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我这个一国大巫就跟你当面说了,纵欲有害身体健康。你戒了吧。”
辛翳:“我把你戒了吧。你这大巫不为国祚考量,还怪——”
他说道一半,忽然脸色别扭起来。
重皎:“怎么了?你这是回想起来自己多过分了?要不你们俩分居算了。”
辛翳拧起眉毛:“你说……不、不会吧。”
重皎:“什么?说啊!”
辛翳眼神飘了,重皎戳了他两下,辛翳一下子回过神来,把他手甩到一边去,转头道:“没事儿。滚滚滚。你玩你自己的去,成周周围别晃荡太远。”
他说罢自己转身往宫室走去,进了回廊,却在门口停住了。
他在门口绕了几圈,还是没胆子进屋,干脆走几步,蹲在回廊边的窗子下头,咬着嘴唇,琢磨这事儿。
某个想法冒出来,吓了他一大跳,他瞧见南河也总是表现出欢愉,就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最近他也没少纠缠着她,毕竟南河性子害羞,行程之中她都生怕跟他太亲密让人听了墙角。但辛翳却觉得,听呗,别的楚国男女,在他这个年纪,路上看对了眼,聊几句就能抱着滚进野地里去,就是有人撞见了也就笑骂两句,谁也不觉得丢人啊。
南河要是背人的时候大胆的模样有意思,可她怕人的时候那个小心劲儿也让他心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