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高

阿户:“……你爱他们。”

南河:“就像你明知我并非真正实体存在,却仍然能对我投射感情一样。他们对我来说更有实体,我为什么不爱他们。”

阿户沉默许久,背景的声音也愈发嘈杂,她几乎听见争执与摔砸东西的声音。

阿户匆匆道:“我明白,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有变故,我一来找你。”

他说罢匆匆的关闭了声音,只留下南河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在房间中发呆。

如果说真的会结束,她也不害怕,不过是一切都消失罢了,现在的每一刻她过的也没有什么后悔的。她起身,从桌子上拿起牍板,一边看一边在屋子里绕着走一走,没一会儿,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闯进来:“烫烫烫!”

南河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看到辛翳带着皮毛的手套,端着一个小铜簋窜进屋里来,放在了桌案上。

南河:“你怎么自己搞这些。我说让粥里加些薏仁,让人去知会一声,你非要自己去看看。怎么还端过来了。”

辛翳本是为了邀功才自己端过来的,却没想到烫到了手,他低头看着手掌,隔着手套才没烫出水泡,却红了一道,南河连忙过来,掰开他手指,看着门口惊慌失措的岁绒,嘱咐道:“让人打了井水来,给他泡手。这会儿还不疼,一会儿指不定就疼的直嗷嚎了!”

辛翳:“你快喝啊。”

南河瞪他:“你要烫死我么?难道不要放冷一会儿么?”

辛翳:“哦哦哦。”

南河捏着他的手,忍不住瞧他:“早上谁给你梳的头发,你到底多急急忙忙,把头发弄成这样——而且……胡茬都要出来了,你怎么显得这么憔悴?是夜里睡不好么?”

辛翳自己倒是满不在意的,用手腕擦了擦脑门:“还好吧。他们梳头虽然仔细,但是太慢了,早上来不及了。”

南河却觉得他变化太大了。

辛翳从小到大,就算是遇险受难,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算在军中,也是甲光向日金鳞开的英武,他从不允许自己在外表上不仔细。

可他现在就跟个小难民似的,连衣裳都没好好搭配,头脸也显得不那么利索整洁了。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前一段时间吐得实在难受,顾不上管你,怎么能让你这样子出门。一会儿让岁绒拿小刀和发簪来,我给你梳头净面。”

她抬起手抚着他下巴,辛翳忍不住歪头在她掌心蹭了蹭,半阖上眼睛,竟然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

这没来由的闹委屈,让南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折磨了他。

他低声道:“没……我感觉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知道。你之前吐得都快起不来,我却没任何办法。我就是……好慌啊。以前我做不好的事,你都可以教我,我都可以努力。但你现在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河心软:“夜里是不是也没睡好……”

但辛翳想要吸鼻子,却不只是因为恐慌与焦虑,而是南河那句“我怎么能让你这样子出门”。

也就只有南河对他的臭美这件事儿有默许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