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对楚国还是对晋国来说,赵国都是庞大的敌人,特别是那些晋人,活在赵国阴影下上百年,谁能料得到今天。
南河一路走回去,心底却越来越沉。
她想着辛翳或许还在睡,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却看着某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边,换了身齐整骚包的衣服,坐在那儿有些发愣。
他抬眼,松了口气:“我还在想,我睡着了一会儿,你去哪儿了。你也不陪我。”
南河:“舒叫我过去了。睡得舒服么?”
辛翳如瀑的头发垂下来,他手往后一撑,将手伸向南河。
南河一边走过去,一边将手递过去,道:“你知道么……”
辛翳淡淡道:“赵国灭了。我听见了。”
南河想要坐在他旁边,辛翳却抱着她,非要她坐在他腿上,南河坐在他膝头,伸手捻着他额前垂下来的发丝。
辛翳将脑袋埋在她身上,忽然道:“先生回郢都去吧。”
南河:“什么?”
辛翳仰起头来:“我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越国虽侵吞齐国,但他毕竟是个连自个儿的冶炼业都不怎么样,甚至还常用贝币交易的国家,不足以为患,当年靠齐国,后来靠墨家,起步太晚了。我会派兵前去原齐国地区,遏制越国的北上。但你也该明白,从此之后,就是晋楚之间的事了。”
他私底下总是让她觉得可爱的呆傻,但到了正事儿,又是与她通着心的冷静决断。
南河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都明白了。
辛翳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吹了吹她的碎发,道:“冲突肯定会有的,你虽然站了边,但如果我们两方再有矛盾,你心里必定矛盾,甚至自责。既然避不开的事,或许你就可以避开,去章华台也好,我让重皎陪你逗乐,你只消偶尔听个结果。”
南河:“可我毕竟是王后,也是两头连接着的那个人,我不想从这件事里摘开……从另一方面讲,内政有一半也被交在了我手里,我没法赋闲。”
辛翳仰头笑:“怎么可能让你赋闲,你想让我一个人吃为王的苦,我还不乐意呢。我对晋国势在必得,而你也不过是休个假,懒散些日子,等孩子生下来,天下未必有战事,内务全扔给你,我就给孩子骑大马去。我只是太了解你了,你如今心底就揣着深深的忧,届时双方谈不妥,矛盾再加深,你岂不是更痛苦。”
南河:“……但我不会回郢都,郢都太远了。我也不爱坐马车。我不走。让我不知道也行,可我不走。”
辛翳少见南河用这种有点不太讲理的口气说话。
但不讲理背后却是依恋式的撒娇。
大概对南河来说,最多的撒娇,也就是说几句这样的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