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璧自己是为王的人,她明白辛翳想要的是多么集中的权力,再加上她本来也无所谓这些,这辈子有不会有子女,她希望辛翳能多给她写军饷兵力,便顺水推舟,成了这一律例的拥趸者。
辛翳虽然能理解南河是帮他攥紧权力,但他此时未必明白,南河是在改变整个国家的权力模式,改变他与分他权的人的地位。
如今天下,贵族侯爵与氏族统领地方,是几百年来的惯例,而楚国还要面对不轻松的对外战争,必须要依靠这些各国残留下来的贵族与氏族。
这场战争或许对楚国来说是不幸,却是改变整个天下权力格局的好时机。
此政令一出,十五至三十年后爵位与封邑会因为子女分家,自然而然贬值,而又有不少人会因为军功加爵,辛翳可以顺着爵位贬值,降低侯爵名头带来的权力,自然而然变成虚名,而将“官职”作为国家之中与王权共存的另一角色。
以前官职虽重,但却不够成为从上到下极为详细的体系,更不能做到不与氏族挂钩。
此举,官员选拔的规则,官员任期与述职的制度,将由王朝一统掌控。
或许他将有能力尽早结束皇帝与贵族望族之间的关系,尽量减少内部分权者造反起义的底气,把氏族这个阶层靠着这次重组洗个差不多。
南河的狠招还不止于此,但一如此举,虽然有人觉得她手段硬,最好缓一缓低个头,等蛰伏几年再伸展势力。却看不到她想要达到的那个目的更狠更硬。
辛翳已经够有远见了,他明白严寒的来临,必定导致整个耕种区都难易,但中原人总是不那么容易背井离乡,这份挂念都是刻进骨子里的,但如果不把大量民众迁到黄河以南,甚至往吴越等地附近迁,就必定导致未来数年北方灾荒。
辛翳为此,想出了贱籍改良的法子。
他在东南与西南,加设数个可以贱籍改良的府县,如果贱籍去当地的县府报到,登记家财与名姓、人口,将可以贱籍转良。南河可是对底层有所了解,她知道贱籍转良对多少百姓是梦寐以求的事,往前倒数几百年,贱籍被作为人牲都是有过的事情。
此举一出,几乎诞生了除战争以外的天下最大的迁徙……
只是那些在迁徙途中,因路途遥远或遭遇意外而丧命的贱籍人户,也不在少数。
而另一边,商牟去了云台,抓住了“晋王”,但南河辛翳与他都知道,晋王根本就不在。本计划中晋王被杀入棺,却因为晋国百姓的群情激奋不得不再考量,曲沃附近甚至有百姓因为要求释放晋王而冲击云台。
商议之下,他们又无法释放贬黜晋王,毕竟晋国百姓死要见人活要见尸,辛翳只好下令,让商牟对外宣称晋王逃走,只是她的女子身份已经被发现。
虽然晋国百姓有大批人不信晋王身为女子,他们甚至还想着晋王说不定很快揭竿而起,还有人觉得晋王早就被楚国所杀,但因为这不确定的说辞,晋国百姓内部也各执一词,信什么的都有了。至少他们没法再汇聚在一起抵抗楚军了。
而辛翳专注向北的战役,南河则负责向南的内政。
秦晋两国军备大多以青铜为主,为了武装他们,楚国几乎掏空了储备兵器军甲的国库,但也将他们那些旧的青铜兵器收缴,南河同时命军队收缴秦赵晋三国王室的全部礼器与乐器,将青铜统统回炉。
所有人都以为楚国要给自己制作一套有周天子当年那般的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