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很快将窗外染的雪白一片。
宋沅无聊时就喜欢看雪,看到睡着,醒来接着看。
他和宴辞越的交流变得彻底没有了,一整天下来,都是宴辞越一直在和他说话。
有时候宋沅盯着他许久,眼神会变得陌生起来。
他会不记得宴辞越是谁。
看了半天,才会想起来,这是宴辞越。
他喜欢的人。
大多数时间,他都会变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身边不停和他说话的那些人是谁。
宴辞越每次都会用热毛巾给他擦手。
宋沅的手很白嫩,不像是病人的手,但上面都是打针留下来的针孔。
小年夜那天,宋沅睁开眼,意识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软绵绵的身体也恢复了些许的力气。
他感觉到了什么,看着那边正在给自己包红包的宴辞越笑了笑,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直到宴辞越拿着红包转身要放在他身边时,对上了他的目光。
“沅沅?”他轻声问了一句,有些不确定,步伐却极快地停在他身边,“哪里不舒服吗?”
宋沅摇摇头,指了指红包,“给我的吗?”
“嗯。”宴辞越把红包放在他的手里,俯身吻了吻他的脸颊,温声道:“沅沅,小年快乐。”
宋沅动了动干裂的唇,“小年快乐。”
他握紧手中的红包,盯着宴辞越,目光从他的眉眼落到他的鼻子、嘴巴、耳朵……
窗外树枝上的雪块掉落外地,散向周围。
宋沅说自己想吃烤红薯。
宴辞越没有多问,只留下一句“等我”,便出门了。
病房里静了下来,明明开着空调,温度也很暖和,宋沅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缩在被子里,咬着唇抑制着身体地颤抖,到最后唇都咬破了,也没能阻止。
他又咬住了自己的食指,耳边不断回荡着宴辞越之前说的话。
宋沅停顿了下,张开嘴,收回牙齿,将手放在一边。
他答应过宴辞越的,不再咬手,不能反悔。
外面又下起了雪,宋沅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音,离他很近,却又很远。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听见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烤红薯的香味飘进了鼻子里,但宋沅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宴辞越还没有走进病房,他不可能闻到红薯的香味。
他开始想起过往的一幕幕,迷迷糊糊的在心里祈求老天让他过完这个新年,这样也不算有遗憾。
老天可能还没睡醒,没能听见他的祈求。
他没有吃到烤红薯,让宴辞越好好活着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出。
他彻底停在了二十九岁,距离新年还有六天的小年夜里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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