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小好小,一个巴掌就能托下,总是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小的手掌用力地扒拉着奶瓶,嘬奶嘴儿的时候谁也抢不走。
后来他又长大了一点,但只有一点,穿着小西装的时候肚子还是鼓鼓的,他打着小小的领带,胸前别着亮闪闪的胡萝卜胸针,来到了一个宴会。
好多人啊,妈妈牵着他走的时候,他只能看见好多好多的腿,但他仰起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好看的鲜花和美味的小蛋糕。
他吃得很饱,饱得脑袋都受不了了,一点一点的,他踮着脚找妈妈要他的小兔子——是要睡觉的意思。
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和他妈妈说了许多话,然后蹲下身和他说:“爸爸带秋秋去睡觉好不好?”
阮予邱抱紧了他的兔子,他其实不太想,他不喜欢爸爸,可是他太困了,妈妈也点头了,于是只好跟着这个人回房间。
可走到一半,叫爸爸的人突然接了个电话,他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小阮予邱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困了要睡觉,于是拉了拉爸爸的衣角。
可爸爸不让他拉,皱着眉的时候有点凶,挥手让他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往一旁走去。
小小的阮予邱一个人被留在了花园里,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有一点害怕,但还是抱紧了玩偶,乖乖地坐在石凳上等着。
等了好久,没有等来爸爸,倒是等来了一个小哥哥。
哥哥比他大一些,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头发梳起来,长得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是阮予邱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
如果笑起来就更好看啦,他想。
哥哥离他不远,正在和别人说话,可是被树挡着了,哥哥看不见他。
不一会儿,说话的人也走了,就剩哥哥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小阮予邱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想和好看哥哥说话,但还是害怕。
犹豫了一下下,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一骨碌从凳子上爬下来,可没走几步,突然有东西捂住了他的嘴巴。
恶心难闻的气味在鼻尖蔓延,阮予邱本能地挣扎喊叫,可他叫不出声,小腿乱蹬着,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黑的。
像是被布遮住了,手脚也被绳子绑着,阮予邱不舒服,挣不开,吓得哭起来,喊妈妈。
“别哭了。”
身边陡然传来一个声音,阮予邱被吓得一颤,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旁边的人冷声重复,听到他停不下来的哭声后似乎很无奈,片刻后终于缓声道:“你别哭了,也不要害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听着这个声音,阮予邱终于想起来了,他抽泣着说:“你,你是好看哥哥吗?”
“……”旁边的人又恢复了冷淡,“不是。”
“是,是,你就是。”阮予邱慌张道,他才不管,他认定了就是的,连忙挪着屁股凑过去,被绑住的小手胡乱摸着,直到找到了另一只手,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不放了。
他软软的手抓住比他大的手掌,好看哥哥似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回握住他的。
两个小孩就这样紧紧依偎着,在漆黑阴森的库房里相互取暖。
阮予邱毕竟还是小孩儿,一害怕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颠三倒四的,好看哥哥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总会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他知道了,好看哥哥原来不叫好看哥哥,叫起起哥哥。
他这才想起来,也要说自己的名字,这样才礼貌,可话还没说出口,不远处的大门先打开了。
阮予邱嘴里的话立刻停了下来,抓着江岂的手也骤然收紧。
对方有所感知,也握紧了他的手。
有人走了进来,像是拖着步子在走路,鞋子在地面一搭一搭,发出沉闷而明显的声音。
最终这个声音停在了他们面前,阮予邱感觉到对方蹲了下来,属于男性的声音充满玩味:“选哪个好呢?你,还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