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当时我找到灵感的地方看看,”秦惊野说,“不过它现在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宋逐澜处在瓶颈期,哪怕看到一丝希望都不愿意放过。

他即刻定了票打算启程,而秦惊野说是将近一年没有过去了,从家里拿出早就给孩子们准备好的见面礼,也要跟着看看。

两个人决定做得很快,没带更多人去,第二天一早就上了飞机。

接着是一段长途大巴和一程很崎岖的山路,才终于到了秦惊野所说的那个孤儿院。

那里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

秦惊野把自己拍的那部影片的全部所得全部捐献了过去,用于修缮,他们家也为此出了很大一笔钱,每年秦惊野至少会来一次探望他们。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孤儿院的孩子对他都很是熟悉,一看见他的身影就飞跑出来,给了秦惊野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那孩子随后转向宋逐澜,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疑惑,给秦惊野打手势。

秦惊野笑眯眯地回以他一串动作,然后那孩子便转身抱住了宋逐澜。

那一下很轻,甚至没让宋逐澜感受到温度就散开了。孩子后退一小步,仰起脸,有点怯生生地看着他,但还在笑。

宋逐澜没说什么。

他本身也不喜欢小孩,但是对方举止都很好,他就没多说,一边还在想着演戏的事情,一边跟着秦惊野在这座特殊的孤儿院里面逛。

孤儿院里以聋哑儿童为主,但是并不寂静。这里很自然,早上能听见声声鸟鸣,有老师在教室里放着音乐,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开怀大笑,乍一看和普通学校也没什么两样。

一边走秦惊野一边和宋逐澜指着几个孩子。

“他以后想去当个画家,我那部片子就是以他为原型的。”

“他未来想考出去,挣大钱,让孤儿院越来越好。”

“还有人想以后当个科学家,把聋哑治好,大家都很支持他的想法。”

“还有那个,”秦惊野一指蹲在图书角,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他和别人都不太一样,他说以后要去学数学,做个大数学家。说起来,你们两个还有点像呢。哎,宋逐澜?”

宋逐澜停住脚步,看着秦惊野指着的那个孩子。

那一瞬间,他好像透过时空,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也是这么蹲在孤儿院的一角,聚精会神地看书。

一天一天,都是这样。

他从来没有希望自己被谁领走,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孤儿而觉得可怜。

他以后想学数学,做电视上演得那种大数学家。

别人都觉得他在痴人说梦——一个连家都没有的孤儿,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干什么?他应该现实一点,不要沉浸在自己几乎不可能的梦想里了。

很多人都那么说,唯独孤儿院的一个临时助教不是。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姓宋,据说是个女研究生,过来支教的。她经常和宋逐澜一起看数学书,和他讲题。

他们聊到过很多东西,从简单的勾股定理到三角函数到费马大定理,几乎什么都谈。

她从不觉得宋逐澜的梦想不现实,反而每天都在鼓励他。

那时宋逐澜还没有这个名字。孤儿院的院长不会起名,每个孩子都干脆就叫小一小二这样的名字,宋逐澜排在第六,这个名字沿用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问他:“小六,你想好自己要叫什么名字了吗?你的名字以后一定是会被所有人的记住的,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定了。”

宋逐澜那时没有想法,不过他觉得六这个数字太普通了。他其实很羡慕小七,可以排在第七,拥有这个神秘的数字。如果可以,他觉得Π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