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卢克看着堂洛斯压抑的期待和坚持,心里明白就算反对他也有一百个理由固执己见。

除了匪邦,这只雌虫从未对任何事情如此上心,他都有些怀念他这模样了。

堂洛斯十九岁从帝国出逃,和现在的木凌一个年纪,那时他杀气腾腾,满心满眼只有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血路,还不知懒散为何物,白天领着亲信四处厮杀,晚上通宵开会做长期斗争的计划。

那种日子甚至能耗尽雌虫仿佛无穷尽的体力,而无愧S级的能力,堂洛斯就这样硬生生撑了三年。

三年后帝国退兵,匪邦得以苟存,但此后雌虫扩张的步伐仍快的吓人,直到一只B级雌虫狂化,一切戛然而止。

在帝国管束下,从未有雌虫走到这个境地,那是这群新鲜逃犯们头一回见雌虫的自然狂化,击杀战友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卢克记得那一天,堂洛斯在那只B级的尸体前痛哭出声。

为什么难过呢?彼时他问这只格外多愁善感的雌虫,逃跑第一天不就知道这个结局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得到答案。

战斗、精神稳定剂缺乏、雄虫的刻意诱导,有太多因素会加快狂化,堂洛斯不能免俗,随着年岁增长,他在日复一日中感受流窜在血液神经里的躁动。

他开始放权,慢慢抽离战场,开始一种漫不经心的生活,他深切明白自己的狂化可能会给匪邦带来怎样的灾难。

为制衡单雌群体这种不稳定,他们主动接纳人类、亚雌甚至是雄虫进入他们的群体,逐渐把工作重心从战略扩张转到开发精神药剂,然后怀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走了十年,走到今天,等来了木凌。

曾几何时,卢克觉得堂洛斯已经绝望了,生存于他变得无关紧要,虽然每年仍旧给制药部门拨付巨款,但却连新开发的药剂都懒得尝试,只鼓励身边的年轻虫,要他们配合药剂研发。

生存并不有趣,他活的像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但他曾和阿鲁谈过,如果有一天卢克也走到了最后一步,他希望阿鲁能标记他,出于对首领的尊重,阿鲁同意了。

这一切卢克不知,只知道某天起,他就荣升为首领的左右手——字面意义上的手,什么事都要管,因而无暇悲愤于他的颓丧。

但这次买机甲的事情让卢克在堂洛斯身上看到几分曾经的热切,他不再懒洋洋地等待死亡大驾光临,又一次兴冲冲地奔向太阳高照的地方。

为此,就算在木凌身上花再多钱卢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楼训练室已经聚集了大批虫和大堆人,他们围着罕见的机甲指指点点,发现首领到了才让出路。

“怎么样?”堂洛斯问木凌。

“你做了什么改动吗?”这不是他们上次看中的那台吗,有什么好问的?

堂洛斯洒然一笑:

“上去试试。”

木凌却先掏出说明书,研读半天后放下:

“需要先输入初始数据,得从外部接口输。”

“我给你聘了个机甲师,他已经把数据输进去了。”

堂洛斯指着人群里一个着工装的人说道。

得花多少钱——第一个闪进木凌脑子里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他看向那人,才姗姗想起机甲师在人类中属于高精尖人才,人类不可能默许这种人才流失,不知道堂洛斯是靠什么说服他的。

“他杀人了。”堂洛斯先老实交代这人的背景。

“他有特殊人才豁免权。”木凌没买账,堂洛斯说道:“他杀的不是一般人。”

他杀了另一个机甲师,对方出身显赫,为此他被送上军事法庭,被害者家属要求判他永久□□,在牢狱里继续为社会服务。

“然后他就跑了?”

人类监狱这么草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