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位宾客道:“普通人尚且知道要远避祸患,更何况将军如今,一身而系荆州百万民众。一旦将军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这显然也是蔡瑁的担忧,否则他何必称病不去。
但同时宾客中也有另外一股意见。
“观当今陛下行事,袁绍既死,也未曾屠戮冀州大族,乃是以休养生息为要的。如今皇帝主要邀约,那是有与将军修好之意,若是将军不肯前去,反倒显得不尊悖逆。如此一来,就算陛下此前没有想法,也要被激得生出想法来。况且就是普通人之间交往,也是循序渐进,才能相互信任。将军与陛下从前没有交情,不趁着陛下在荆州之时多多来往,以后哪里还有更好的机会呢如今皇帝已收复天下,虽然因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中枢疲乏,但假以时日,缓过来之后,荆州焉能与天下抗衡届时,今日种下这恶因,怕是要结出恶果来。要将军称病不去的这些人,我不避讳说一句,都是在害将军!”
先前那一派的宾客便不乐意了,起身指着这人道:“若将军这一去不归,你能负责吗?”
眼看就要吵嚷起来,蔡瑁在其中烦恼不已,就听外面传报,说是皇帝又派人来了。
蔡瑁立时起身往内室走,边走边解外裳,厅堂中的宾客也都作鸟兽散。
蔡瑁回了内室,除了外袍,躺下来,这才道:“请进来吧。”照他想来,第一遭来的是淳于阳,这次来的该是更要紧的人物了,是要来探一探他究竟是否病了。于是又要侍女给他额上放了湿帕子,再把被子拉高遮住了半张脸,这便闭目静听,一听到脚步声,就先剧烈咳嗽了两声。
“姨丈怎得病了?”隔窗却传来女子的声音。
蔡瑁原是躺在床上装病,忽然听了这一句,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得脚步声纷杂,数人已经进了内室,来到他床边。
“哎呀,这面色看着真是憔悴。”那女子又道。
这下蔡瑁反应过来了,是他的内侄女黄月英。他知道黄月英与诸葛亮被皇帝带回了行宫。此时见来的不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反倒是自己的内侄女,蔡瑁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图,撑开一线眼皮,看向黄月英,“虚弱”道:“是侄女啊……”
侍女搬了圆凳来。
黄月英就在床边圆凳上坐下来,低头看着蔡瑁,叹道:“姨丈病得这样,姨母怎得不在?”她又仔细看了两眼,对身后跟着她来的宫中医工道:“我看倒不像是病,像是累着了。列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姨丈多年前就有这个毛病,一劳累就容易发虚,非得好好睡一觉才能恢复过来。”
蔡瑁心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症候?但因为不知道黄月英的用意,便只似是而非应着。
黄月英又道:“列位大人在外面稍坐用茶,我同姨丈说几句话,再请列位给他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