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拉着苏远之去客厅坐下,绿翘端着点心放到他们面前,很有眼力劲的替他们泡了一壶茶。
温贤笑眯眯夸赞道:“绿翘就是心细,做事情永远这么周全,真是心灵手巧,你说是吧,苏远之?”
苏远之刚喝了口茶,下咽的动作微顿了一下,这才咽下去一口就把茶杯放了回去,抬头看向绿翘道:“没什么事先下去吧。”
绿翘脸上泛起的羞怯顿时僵硬,凄哀的目光焦急地看向温贤。
温贤干咳一声,训斥苏远之:“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对女孩子的吗?”
苏远之沉声道:“还想不想听刚才的事?”
温贤在八卦和怜香惜玉之间挣扎了片刻,轻车熟路地选择了前者。
“那个……绿翘,我们说点事,一会儿说完了我再叫你进来?”
绿翘失落地点点头:“好的,少奶奶,那我先出去了。”
五分钟后,房间里传出温贤的闷笑声,又过了会儿,温贤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哈哈哈~”
温贤托着下巴看着苏远之,长达一分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说话,苏远之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抬道:“有话就说。”
温贤换了下姿势,本来单手,这下换成双手托着下巴道:“苏远之,你其实……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对吗?你很聪明,不但身手了得,十几个人打你一个都没吃亏,而且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的你本该是天之骄子、凤毛麟角的存在,我很好奇,为何你会变成现在这样,连自己的生死都被置之度外?”
苏远之敛下眉眼,沉思片刻抬头对温贤道:“当你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最亲的人变成了陌生人,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你所有的努力成为了你人生中最大的笑话和荒谬,活着对你来说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
温贤看着苏远之眼底的沉静,很难想象苏远之竟然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完了上面这番话,一个正常人在说这些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愤怒、痛苦、怨恨的吗?可苏远之的眼中却什么也没有,犹如一潭死水。
苏远之沙哑低沉的嗓音继续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你什么都没有,而是你曾经拥有一切,但一朝之间又失去了所有,泪流尽了,血流干了,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终究会腐朽,又何必再去在意那么多呢?”
“你……”
温贤张了张嘴,那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想知道以前的苏远之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他也确确实实问出来了,他说:“苏远之,十三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远之浑身一怔,喉间滚动了许久,才艰涩的吐出一句:“我……杀了一个人。”
温贤咽了口口水:“为……什么?”
苏远之看着他:“温贤,你在怕我?”
温贤立即摇头:“我没有。”
苏远之面覆薄冰,缓缓从温贤面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苏远之……”
温贤想叫他,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懊恼的直挠头。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我那个时代,杀人是要犯法的,而且我也没害怕,就是紧张了一下下而已……”温贤有些烦躁,“怎么办,他刚才那眼神,好像有点受伤啊……啧啧!温贤,你这个胆小鬼,好好的你紧张什么啊!”
*
温贤发现,苏远之这人挺记仇的。
因为从那天到现在,苏远之都不肯好好跟他说话,基本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连换药都不用他了,因为当天晚上,李宏就带着方大夫来了,说是大帅让请的,方大夫亲自给苏远之换药,一日三餐苏远之也没出来吃,都是绿翘给送进去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温贤特意问绿翘,苏远之吃了没,绿翘挺开心道:“吃了的,少爷。”
这样的结果,本该自己和绿翘都满意的,可温贤就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其实当天晚上,温贤想进书房找苏远之谈谈的,谁知道苏远之居然把门给锁了,温贤叫了两声里面没回应,温贤暗骂苏远之太小气,气呼呼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行!不理我是吧?那我也不理你了!屋里就我们俩人,你不跟我说话跟谁说话?咱俩看谁熬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