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说明你很闲。”

两人各自黑灯瞎火里吃了几口菜,沉默片刻。

黑暗中,玄鸩突然问:“顾览,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顾览心头猛烈一跳,执筷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或是再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的感觉那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为什么这么说。”顾览抬头。

“只是感觉,”玄鸩道,“你好像总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自信,觉得我根本不会真正地伤害你,是不是?你的这种自信让我非常困惑,除非我们之前相识,要么只能是你掌握了我致命的弱点,两项相比我更倾向前者,因为我没有弱点。”

顾览目光黯沉下去,忽然间也觉得心情如同夜雾一般,蒙沌而凄清。

他道:“你与我曾经一位交好的友人很像,他的名字叫叶钦,那晚我中了迷药,又喝醉了酒,所以将你误认成他。君座不必多想了,这件事本来就挺无聊的。”

玄鸩半信半疑:“只是这样吗?”

“嗯,”顾览顿感疲倦,“不知道这长街上为何一家开门的店铺都没有。”

玄鸩又为他斟酒:“你这话题转折得未免太过生硬,怎么,长风门的食宿条件很差劲吗。”

顾览却没有心情再喝,心不在焉地回道:“不是,我需要几味不常见的草药。”

“什么药?”

顾览说出几味草药的名字,而后有些心急地看了眼外面:“我该走了,太晚回去,主人家也会起疑,君座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急,”玄鸩下巴指指他的酒杯,“入秋后天黑得快,其实时辰还早得很呢。如果你记性不算太差的话,应该还记得曾经答应过做我娑婆堂的制毒师吧,按道理来说,你现在算是我的手下。”

顾览歪头一笑,耍赖耍得坦坦荡荡:“所以呢,我要先向你请假是么。”

玄鸩不语,指腹在杯沿上缓缓打着圈儿,眼见着顾览饮下第三杯酒,突然轻轻一笑,道,“那倒是不必,因为……”

话音未落,桌角的烛灯“啪”地冒出一簇火苗,顾览惊得地向后一躲,而就在这一瞬一息之间,厅内所有桌子上的烛台依次燃了起来,墙壁上的悬灯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晕,角落几只金鹤叼着的莲花灯也缓缓地绽开了。

现在这小厅里亮得如同白昼,顾览微眯双眼,疑惑而警觉地看着玄鸩。

“入我娑婆堂,见我娑婆神。”他悠然道。

顾览恍然一怔,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虚浮空乏,就像是置于云端一般。这时他才看到自己酒杯中原是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蚂蚁大小的字体藏在醇透的酒水之下,随着亮光升起依次拆化了似的消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