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顾不上师恒还在一旁,应千歧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就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仍是相同的潇洒字迹与狂妄语气,那发信之人牢牢把着应千歧的死穴,几乎好像是将男人当成了笼中困兽来逗弄,时不时便对他发布下新的行动指令。
见他久久没有言语,照慧忍不住出声询问:“千歧兄,这几年来你身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应千歧闭了闭眼,还没开口,师恒便很有眼色地在此时选择告辞离去。
“......盟主,抱歉,此事我不愿太多人知晓。”
师恒毫无不快,只道:“应楼主,那有关于金翅族的若干记载,我会整理下来之后再交给你。若魔剑教当真复苏,希望这些能对你有所帮助。”
谢过他后,回到房中的三人谨慎地掩上了门。
看了眼应千歧,照慧随即将之前发生的情况如实告知:“方才我正在内间念佛,忽然便听得外面院落传来了一声奇怪轻响,我还以为是千歧兄你与沙施主回来了,走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树上插着一支箭。”
“那封信附在箭上,我刚刚才将之解下来,没想到箭顿时就碎为齑粉了。”
想到信的内容,应千歧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半晌无人说话,照慧忽然叹了一声,“千歧兄,你放心,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信你们就回来了。如果此事我不能知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
男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细细说与了他听。
“......竟然如此?!”在得知应千歧家中发生的惨案后,照慧颇为震惊:“也就是说,那送信之人便是当年的凶手了。如此一来,他连续发信,以所谓线索交换向千歧兄布置所谓任务,岂不是也有可能是在故意引诱你进入他所设下的陷阱里?”
应千歧道:“就算这样,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也会选择相信。如果无法找到真凶并为至亲雪恨,我必然死不瞑目。”
即使明知也许是陷阱,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要义无反顾地纵身跃入。
照慧素来知晓他的脾性,也不好多说,只得又问道:“那这封新的信里写了什么?”
“那人说,既然我已经找到了愿意帮忙修补断剑的铸剑师,那么下一步就是要我带着他一同前往燕山。等到了那里,他会再给我进一步的提示。”
不知为何,沙如雪忽然发现照慧在听到燕山这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一瞬间的怔然。但他很快就掩去了表情,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千歧兄。不过你万万不可对我说过的劫难掉以轻心,此行定要谨慎对待。”
未等男人回答,他就转向了身边的少年:“沙施主,千歧兄就拜托你照料了。”
“放心吧禅师,我会的。”沙如雪郑重道。
应千歧见他们二人自说自话,只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那我现在便前去寻找池英,与他共同商议此事。”
待他离去后,沙如雪迫不及待地小声问道:“禅师,燕山在哪里?是不是什么很凶险的地方?”
照慧没有立即回答,但眉目间的忧色未曾减退半分。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燕山位于燕山郡......是好友身殒之地。”
月似钩死在了燕山?!沙如雪愣了愣,顿时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琳琅城是月似钩的故乡,梨花武道会是应千歧与月似钩结识的契机,而他们即将要前往的燕山,则是两人的死别之地。
那背后之人可以说是对月似钩与应千歧之间的经历了如指掌,不然也不会特意挑选这样性质特殊的地方。如此用心险恶的做法,简直就是在用一把卷了刃的钝刀不断切割着应千歧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要的可能并不仅仅只是应千歧的臣服,更是想令男人彻底心死。
“怎么会......”沙如雪喃喃道,“那应大哥岂不是要故地重游?”
照慧长长地叹了一声:“我无法阻止千歧兄,为了他的家人,为了这仅存的线索,哪怕知晓确实是魔人的奸计,他也不可能不去。所以沙施主,我才希望陪在千歧兄身边的你,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拉他一把,否则他只会越陷越深。”
脑中闪过当初在心魔幻阵中那滴不像是错觉的眼泪,沙如雪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禅师,可否请你告知我,应大哥的好友究竟是被谁杀死的?难道也是魔剑教吗?”
“没错。”提起这事,照慧的语气更是沉重:“在千歧兄剿灭魔剑教三千余人后,贺陆离虽然围攻了武林盟,但最后也被中原武林高手合力赶走,魔剑教如同一盘散沙,已是回天乏术,也几乎从江湖中完全消失了。事情到了这里本该顺利结束,谁知在五年前的某日,好友突然独自外出,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也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一走就是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应千歧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后来的心急如焚,不用照慧诉说,沙如雪也能隐约窥见。
顿了顿,僧者继续道:“直到那一天,一封发自贺陆离的战帖被送往江山业火楼后,所有人才明白,原来他并没有放弃为祸武林,而是只想要保留实力,所以暂时隐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