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英倒是既来之则安之,边走边夸赞个不停,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里。走了一段路后,他望了望不远处,对沙如雪道:“沙兄弟,那边有很多人围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街头表演,我们过去瞧一眼吧。”
好不容易挤进去后,果然发现一个杂耍团正在卖艺。不仅有能够吐火、吞剑以及驭蛇的人,还有匪夷所思的切割活人表演,真刀实枪,惊心动魄,令围观群众看了都啧啧称奇。
“听说北疆的那些异族人各个都身怀绝技,估计是运用了什么障眼法。”池英身为道门弟子,所学乃是正统术法,对这种表演略微有些不屑。
沙如雪却是第一次见,看得津津有味,“虽说是假的,但他们演得也很不错。”
表演结束后,池英和在场其他人一样丢了几枚铜币过去作为赏钱。还在鼓掌的沙如雪本来也想学他,摸了摸口袋后,囊中羞涩的少年只好选择放弃。
此时人群已经渐渐散去了,他们也正欲离开,然而方才表演了切割活人的一位异族少女却径直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少女看了看沙如雪,又看了看池英,深黑眸子犹如黑曜石,紧盯了他好一会儿后,忽然便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你印堂发黑,气息孱弱,不出一个月,定会有生死大劫临身。”
闻言,池英顿时有些哑然,“......你是在说我吗?”
“正是公子。”少女笃定点头,“我曾习过相术,推断绝不会出错。”
她这一席话来得莫名,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池英不得不勉强笑了笑:“是吗?多谢姑娘提醒了。”
看他并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少女又继续道:“公子,切莫存有侥幸心理。我这儿有一串香珠,具有护佑之效,可以趋吉避凶,还望你收下。”
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池英脸皮薄,不好直接拒绝,再次道谢后便接过了她的香珠。
回程路上,沙如雪越想越觉得方才那段小插曲很有意思:“池大哥,那位姑娘别不是看上你了吧?这香珠怎么看都像是定情信物啊。”
池英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板起脸来道:“沙兄弟,你莫乱说,不要凭空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我觉得她大概只是真的想好心提醒我而已。”
“那你相信她所说的生死大劫吗?”那少女语焉不详的一段话,虽然没有透露什么多余的信息,但她严肃的表情和认真的语气,倒是令人难免在意。
迟疑片刻后,池英轻轻摇了摇头:“卜卦尚且不能次次都预测准确,何况相术。而且纵使我当真有什么生死大劫,那也是命中注定,想来必然无法可解,又何须为这些虚无缥缈之事发愁呢?”
沙如雪听了他义正严辞的一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起话来就已经同应大哥一模一样了。”
池英愣了愣,很快也反驳道:“沙兄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连定情信物是什么都知晓了?”
“我当然知晓,因为我看过戏本子啊。”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了客栈后,沙如雪敲开了应千歧的房门,将男人拉出来吃晚饭。
“应大哥,你休息得怎么样了?”
应千歧顿了顿,没有说自己离开他后又恢复了难以入眠的习惯,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替他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
他这个习以为常的举动令少年暗暗欣喜,又将下午池英得陌生异族少女赠香珠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还特意加重了“定情信物”这四个字,让坐在一旁的池英忍不住也微红了脸。
然而听完他的讲述后,应千歧的关注点却放在了另一个方面:“那香珠,你收下了?”
池英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毕竟那位姑娘也是好意。”
男人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低声道:“虽然如此,但陌生之人所给的物品,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不要收下。”
“......抱歉,应前辈,是我疏忽了。”池英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也一脸愧疚。
应千歧嗯了一声,又若有所思地转向了身旁的少年:“沙如雪,那位姑娘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这回轮到沙如雪蒙了:“好看吗...?我已经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应大哥,你为何这样问?”
“无事,只是我听你反复提起定情信物,还以为你......”应千歧说到这又停了片刻,“说起来,你应该也到了开始对姑娘有好感的年龄了。”
少年的面皮顿时就胀红了,但却不是害羞,而是因为男人的这一席话语:“应大哥,我没有,我根本不会对那位姑娘有任何想法...!我、我喜欢的只有......”
本欲脱口而出的解释却在对上池英好奇的脸后又被迫吞咽回肚。沙如雪咬了咬唇,明白他对应千歧的心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只能垂头丧气地拨弄起了碗里的肉片,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