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男人道:“表面上看确实是如此。印少侠的刀法了得,我与之交手时便能察觉出来,方才最后一击中,我虽然打碎了他的面具,但他也能借着变换攻势的一瞬间,突破我之阻碍成功以刀锋逼近我心口处,年纪轻轻能有此修为,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似乎特别喜欢听他夸赞自己的儿子,印更弦顿时笑得更满意了:“应楼主过奖,也不过是普通招式,只比旁人多了几分蛮力罢了。”
垂下眼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半晌,应千歧终于道:“说来一开始也是应某先强人所难,印少侠赠予令牌之情我还未道谢,如今又要勉强印台主将异铁归还,应某着实有些无颜以对。”
印更弦倒不是特别在意:“无妨,我也很欣赏应楼主。而且不过是区区一块铸材,鄙人还未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应楼主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再推辞了。”
闻言,应千歧又深深地看了眼印月。
太像了,不、应该说是一模一样,除非月似钩有孪生兄弟,不然在这世上,绝无可能还有另一人也长着这张脸。
......可他是印更弦的儿子,又如何会与月似钩扯上关系?
想起两人先前的对决,那默契十足的进退与配合,那自然而然的出手与招式,以及隐藏于其中的莫名熟悉之意,到底该怎么解释?
若说是恰巧而已,又为什么能够做到百分百符合自己的记忆?
“......印台主,”男人深呼吸了一下,终于沉声道:“我愿意履行承诺,将印少侠带入江山业火楼。”
这句话就如同惊雷炸开,让底下人群直接沸腾了起来。
印月早已诧异地望了过来,而印更弦却谨慎地又问了一句:“应楼主所说可是当真?”
应千歧道:“既然已经答应了印少侠,且又输了比试,那么应某便绝无任何虚言。”
“好!”印更弦喜不自胜,立刻将茫然的印月推到了男人面前,“那么犬子以后就拜托应楼主照顾了。”
再次抬起眼与青年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应千歧便强忍胸中剧痛以及满嘴翻涌而上的血腥气,僵硬地转身下了展台。
而池英也焦急地迎了起来:“应前辈,沙兄弟不知为何又晕过去了。”
应千歧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印月便自他身后走出,二话不说就先上前查看了一下沙如雪的情况。
“前辈,这位少侠可能是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我们还是先将他移到房间里再说吧。”
于是,在印月的协助下,沙如雪便被安置在了神兵恩赐台的客房里。
池英看着不停忙上忙下帮助他们的印月,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原来月少侠当初说回家,就是要回神兵恩赐台。”
“对,只是我一般不习惯那么快就向别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印月对他笑了笑,又看向应千歧,“我以为前辈定能换得令牌进入的,谁知道那天我放心不下,专门偷溜出来看一眼,就让我遇到你们被为难了。”
看着男人拧干布巾为双眼紧闭的沙如雪擦拭脸颊,印月的表情有一点微讶,但仍是关心地问道:“不知这位少侠究竟身患何病?我那日好像也见到他在马车中昏迷不醒,那时候也是前辈在细心照顾他......”
应千歧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声他没病。
池英也不想随意暴露沙如雪的身份,便代男人含糊地回道:“沙兄弟自小体弱,这也是常有的事。我们还是先出去,不要打扰到他休息,这里让应前辈来就可以了。”
说罢,他便将好奇的印月带出了房间。
从刚才起,郁律秋就没说过话,一直若有所思地暗中打量着印月。
发现了他的注视后,青年随即绽出一个笑容:“这位少侠,难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闻言,郁律秋终于开口道:“印少侠是先前就认识应楼主了吗?”
印月如实道:“并不是,我与前辈也只是在旅途中萍水相逢罢了。”
“那印少侠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就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伸出援手?”郁律秋语气平静,却好似话中带刺,“该说是印少侠乐于助人呢,还是......别有所图呢?”
池英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赶紧出来打圆场:“那个......郁少侠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印少侠你莫要多心。”
然而被他这么揣测的印月却并无任何不快,仍是笑眯眯地回答:“也许是前辈的风采令我折服了,毕竟我还从未见过像前辈这样的人,由此心生敬佩、试图亲近,继而愿意竭诚相助,想来也是情有可原吧。”
回头瞥了眼虚掩的房门,郁律秋回想起方才应千歧在青年的面容暴露而出时的那种眼神,心里的怪异感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