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心头涌起的失落,按下抽水马桶的冲水按钮,转身又洗了个手,然后四顾了一下,目光定在毛巾架上的几条毛巾上。
他自然也能一眼看出,哪一条是席真的。
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甩了甩手,半湿着手出了门。
然后回到老爸身旁坐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席真歪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看了眼他,像是想再次赶人,但被老爸瞪了眼,就忍住了。
祁渡丢掉用过的纸巾,微笑着和老爸聊起了天。
席真服了他们,哪儿来那么多话要聊啊?
他无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时不时感觉到后颈毛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笃、笃。”敲门声响起。
老爸和祁渡相谈正欢,不愿起身,随意地道:“真真,去开个门,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又接着和祁渡聊理财话题。
席真眉眼恹恹,面沉如水地打开门。
迎面一张和他有三分相似的脸,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不错,面皮油光水滑,没有一根皱纹。
本来应该是张不错的皮相,可惜主人眼神躲闪,平添了几分猥琐气质。
席真面无表情地重重关上门,夹断了中年男人一声急迫的“我是大伯啊”。
客厅里愉快的交谈戛然而止,老爸拿起遥控器关小了电视音量,抬头望向席真:“席乐斌?”
席真握着冰凉的门把手,面上没有一丝笑意。
门板被人敲得微微震动:“真真,开门,大伯带了水果和牛奶。婴宁啊,在家吗?真真不懂事,你不能也不懂事吧。”
祁渡轻轻皱眉,这大伯,听起来不会好好讲话。
老爸叹了口气:“真真,开门吧,不开他会一直敲下去的。”
席真眼睑垂下,遮住满目阴翳。
他转动门把手,猛地向外一推,门外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两步。
“你他妈……”席乐斌条件反射爆粗,狼狈地抬头,对上席真冰冷的目光,无意识地又后退一步。
“爸,没事吧。”门后走出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扶了席乐斌一把。
然后他转头,冷笑一声:“席真,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家教。”
“比不上你。”席真手插.进兜里,漠然道,“席、路,你们又有什么事?”
席路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席乐斌左手一袋苹果,右手一箱袋装纯牛奶,喘着粗气,像是举了八十斤的铁,吃力万分地拎进玄关。
席真冷冷地注视他作秀。
席路臭着脸想说什么,被他爸拉了拉衣袖,制止了。
席乐斌这番做派,反而让席真更加警惕。这对父子上门,从来没有好事。
先是小学时企图霸占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后来初中时又想侵吞父亲的津贴,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就是在他们骚扰得最频繁的时候,席真去认识了“社会人”,让他们隔三差五蹲席路放学,给这对父子找点事做做,免得一天到晚红眼病发作,盯着别人家里的仨瓜俩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