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曾氏眉头皱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黎子强的脸色,低头揪着衣襟怯懦的应了一声,便要转身回灶上。哪知,刚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两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见黎曾氏昏倒,周围在黎家帮忙的人都赶忙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而黎子强身为黎曾氏的男人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好似昏倒的是人家媳妇儿一样。
黎老太求了几个帮忙的小媳妇儿将人放到了自己屋里,随后又让黎二哥将同村的一个赤脚医生请来。
等大夫来的时候,黎曾氏已经醒来。被黎老太扶着灌了两碗糖水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黎曾氏想推脱说不用看大夫,见张大夫已经背着药箱来到了门口,就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乡下不讲内院妇人不见外男这一说,张大夫坐在床边便帮黎曾氏便帮她把起脉来。
片刻之后,张大夫收回手。抬头看了看面黄肌瘦的黎曾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还不仔细这点儿,你底子本身就薄,再不仔细将养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后悔就晚了。”
黎曾氏坐在床上听着张大夫的话低着头默不作声,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儿。
黎老太知道黎曾氏在家的处境,见她不吭声,知道心里定然不好受。忙跟张大夫说了几句好话,结了诊费将人送出了门。
黎老太再回房后,只见黎曾氏正趴在床上无声痛哭。如此黎老太的抱怨便没办法再说出口,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黎曾氏的脊背。发现触手都是硌人的骨头,心里不由得一酸,眼眶也泛起了红。
“他嫂子,怀了孩子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上了?小心以后生出来是个小哭包,你可要头疼了。”
黎曾氏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眼泪,期间,黎老太去外面让自家老头儿给做了碗糖水荷包蛋进来。待她止住了眼泪,黎老太这才将碗筷放到她手里。
“你现在身子骨正弱,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快趁热吃吧,不够再跟婶子说。”
黎曾氏端着碗点了点头,不过却没往嘴边送。
“谢谢婶子。”
黎老太帮她理了理嘴角的碎发,笑骂道“到了婶子这里,还跟我客气什么。有孩子是天大的喜事儿,应当开开心心的才是。”
“我知道,可是……”说着,黎曾氏又开始掉起了眼泪。
“可是,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这段日子公公又跟张家那个小寡妇打得火热,婆婆有气没处撒就到处找我的不是。在家里,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对,就连喝口水都说我浪费。”
“我相公你也知道,万事不沾身,还只听信我婆婆的话。只要我婆婆说我一句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我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没什么盼头儿,这孩子来了也是跟着我受苦,还不如不要。”
黎家三房的情况,黎老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可她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婶娘,能说能做的并不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能劝黎曾氏忍耐。
恰时,黎子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见坐在床上的黎曾氏正对着黎老太哭哭啼啼,当即变了脸色。只是碍于黎老太在场,便硬生生的压下自己的脾气。
“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了。外面马上就要开席了,还不快去帮忙。”说着,黎子强上前便要将黎曾氏从床上拉下来。
黎老太没想到黎子强竟然丝毫不顾及黎曾氏,当即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子强,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媳妇儿还怀着孩子呢。”
早在一个月前黎子强就已经知道了黎曾氏怀有身孕的事,想到他娘说的话,当即不耐的说道“哪个女人没怀孕生过孩子,怎么就她这么娇贵?!我今天带她来是帮忙的,哪能一直躺在床上让你伺候她。若是传出去我们黎家的脸还要不要?!”
黎子安一直都在注意着黎老太房间的情形,听到叫嚷声便赶了过来。站在门口听着黎子强的话,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当你自己真的有脸了?”
闻言,黎子强猛地回头看向黎子安,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堂嫂从晕倒到现在你是看过一眼,还是问过一句?还好意思说提脸面?你但凡有一点这东西,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他最是看不惯黎子强这种人,自己一事无成,偏偏还大男子主义,在外面怂的跟三孙子一样,回到家在自己女人面前耍不完的威风,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优越感。
“我教育我家婆娘管你什么事?!”黎子扬怒道。
“你看清楚,这里是我家!”黎子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在我们家底盘撒野,就别怪我多管闲事。你说是来我家帮忙,从早晨到现在,你是搬了一张桌子还是倒了一杯水?除了到处跟人吹牛打屁你倒是干了啥?有空多琢磨琢磨怎么挣钱养家,而不是动什么歪脑筋在女人面前耍威风!”
“黎子安,我是你的堂哥,你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别以为你中了秀才我就不敢收拾你。”
小时候,黎子强没少欺负他们兄弟,奈何他爹比黎老爹长几岁,他老爹又是个万事吃亏是福的性子,无论他家怎样都不出言计较。黎老太倒是跟他们家吵过几次,但他三伯娘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说来讲去生气的只有自己。好在后来他三伯挣了些钱,在镇上买了房子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