垭这几日一直在照顾刹迦和塔勒,她几乎连水都没喝过几口,如今面对族人的指责,垭瞬间白了脸。
垭的母亲见垭被族人责备,上前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不是的!不是垭的错,不是她的错,你们别这么说我的孩子,别这么说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为女儿辩驳,她只能将过错引到自己身上:“是我,都怪我,你们要怪就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别怪我的女儿。”
“本来就是她的错,还有那个救她的人族,他根本就是来害我们的,如果不是他救了垭,我们也不会有今天,都怪你们!”
虽然说这话的人不多,但其他人却并没有站出来为垭辩驳,或许他们心中也有不忍,但看着自己的孩子,听着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垭被逼的红了红了眼,她不明白,之前还维护她的族人们,如今为什么又开始指责她?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的,是我的错……”
垭喃喃着,只见她突然站了起来,哭着冲出了妖族的草棚。
“垭!垭!”垭的母亲想叫住她,可是垭跑的太快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兴许是他们的声音太大了,吵醒了刹迦,刹迦虚弱地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垭的母亲看到刹迦醒了,她跪在刹迦面前:“刹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你们不要恨垭,不要怪她,求求你们了。”
“为什么要怪垭?”刹迦讶异地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发现有几个人的脸色不太对,刹迦隐约猜到了什么,她虽然受了伤,可一张脸冷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威严,“你们是不是对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们……我们也没说什么,刹迦,这一切的祸事本来就是因为垭而起,如果她肯乖乖听话,我们也不会挨饿,你更不会受伤不是吗?所以……”
“懦夫!”刹迦没等对方说完,就将其打断,她怒视着那名男性妖族,梭子一样的瞳孔像一把利刃一样,环视所有人,“是不是别人把我们当成奴隶,你们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奴隶?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践踏,这样欺辱?”
“我们不是一直都……”
“一直!是啊,一直!”刹迦笑的悲凉,“所以你们骨子里都认定了自己是卑贱的奴隶,现在欺辱我们的人要活活将我们饿死,你们非但不觉得是对方的错,甚至将一切怪罪道垭的身上?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刹迦的话,让大家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刹迦深吸一口气,不高不低的声音缓缓道:“这次我死里逃生,让我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垭不是罪魁祸首,垭她是勇士,我问你们,如果当时被鹿吉欺辱的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敢反抗鹿吉吗?敢宁死不从吗?你们不敢!是,我们现在是遇到了困难,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份荣耀!至少这一次我们都没有屈服!”
“刹迦说的对,”第一个应和的,是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塔勒,她甚至没办法睁开眼,虚弱的声音比蚊虫飞舞的声音大不了多少,“我一直不敢面对……二十年的失败,因为遭到背叛,我们所有人……都付出了惨痛的、惨痛的代价,我以为,这是我一生的耻辱,可现在……现在我才明白,当我骨子里也觉得自己是个奴隶,面对压迫不敢反抗,对仇人……仇人摇尾乞怜的我,才是真正的耻辱。”
塔勒有些口干说不出话,有妖族给她为了点水,塔勒艰难咽下之后,继续道:“这几日我不断回忆起过往,那些过去的事情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又重新走了一遍,我想……我想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一次,二十年前,我,还有我的族人们,我们还是会……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哪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也比我像现在这样活着要好得多,我真的……很羡慕他们,能够在心中还充满希望和荣耀的时候战死,而不是像我这样,蛆虫一般苟且偷生的活着……”
塔勒说完这番话时,早已泪流满面,即使看不见那双眼睛,光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她是如此的惭愧、后悔、怀恋。
刹迦和塔勒的话,让妖族陷入了片刻间死一般的沉静,而刚才几个辱骂垭的人,此刻也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刹迦看着他们:“去吧,去把垭找回来,当面跟她道歉,不管明日还有怎样的苦难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条心,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记住,命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我们自己也认命,我们不是背叛者,也不是奴隶,我们就是我们,我们与他们并无区别。”
垭这几日一直在照顾刹迦和塔勒,她几乎连水都没喝过几口,如今面对族人的指责,垭瞬间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