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君是知道这药的危害的。
萧长平之所以有这个想法,自然还是当初沈东的事情,当初那位太医,若不是受了太医的指令,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在给沈东的药中,开阿芙蓉这味药?
所以,太君早在阿芙蓉禁令之前便知道阿芙蓉是有毒的,是会上瘾的。
他知道,只怕不是因为知识渊博,而是他本身在那时候,已经染上了这阿芙蓉的瘾!
而在这皇宫之内,有谁能让太君染上毒瘾,而且至今,太君也没有揭破?
萧长平心头发寒,心里的名字已然唿之欲出!
太君看着萧长平的样子,他看着他那双酷似先帝的眼睛抿了抿嘴唇:“你下去吧。”
萧长平却不动。
太君冷冷道:“你要如何?”
“是,皇兄?”萧长平看着太君,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太君眉头一拧:“你向来有分寸,这话你不该问。”
萧长平一瞬间便冷静下来:“儿臣相信眼下只有太君与我二人听得到这话。”
太君看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你眼下,不是只关心你那位王君了吗?被他迷了心智,数度顶撞我的时候,倒看不出你有此孝心。”
萧长平却道:“不,儿臣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太君直觉萧长平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果然,听着萧长平问了一声:“景王被刺死之前,在御书房说皇上幼年之时,给他下毒,致使他缠绵病榻多年,此事,是皇上做的,还是……太君您做的?”
“放肆!”太君别过头去:“出去!”
萧长平这时候才站起来:“儿臣,告退。”
他缓缓从里头出去,打开门,只见外头站着的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的宫柳。
他没有多看,缓缓走出了太君殿中,出门那一瞬间,只见不远处皆是红墙绿瓦,这宫墙多高,他幼年时便已经知道,只是他如今走在宫道上,缓缓向着宫外走,分明出了宫,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那高高的城墙,依然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兽,扑向人的时候,能瞬间将其湮灭。
宫中的宫人走路没有什么声响,皇帝听着平西王出宫的消息,缓缓道:“没有多待一会儿?”
那宫人道:“王爷已经出宫了。”
皇帝搁了笔,站起来:“朕也许久没有好好与太君说说话了,今日便也过去看看太君。”
王总管给皇帝安排了步辇,一路到了太君殿前,宫人跪了一地。
宫柳给皇帝行了礼,皇帝看着宫柳眯了眯眼睛,看着像是在笑:“宫总管是太君跟前的老人了,也是从小看着朕长大的,不必每次朕过来,都行这样的大礼。”
宫柳道:“皇上只至尊天子,奴才不过是个奴才,怎能僭越?”
皇帝听着仿佛觉得这话有些意思,眸中的笑意,却是瞬间没有了。
他缓步入内,一边走一边问:“今日太君的药,可用了吗?”
宫柳颤了颤:“用了。”
皇帝嘴角勾了勾,而后缓缓入内,看着太君靠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书,见他过来了,模样不见什么起伏,只不过淡淡放下手中的书:“皇帝来了,宫柳,看茶。”
皇帝笑了笑:“太君这是还在看那本华国堪舆图吗?那本书,您看了许多年。”
太君手中那本书,大约是翻看的多了,即便养护的再好,这书业也卷了边,他笑了笑:“是看了许多年了,你倒是还记得。”
皇帝道:“自然是记得,还记得年幼时,有一回,朕不小心将这书落在地上,太君仿佛吓坏了,飞快捡起来,捧在手中,仿佛捧着什么珍宝,朕大抵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太君当时的模样。”
太君眼眸低垂,蓦地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