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璃压低了头上的棒球帽,从后台绕出去,迎面却碰上向这边走过来的季风迟。
像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疏璃,季风迟微微一怔。
细碎额发下的眼睛里盈着笑,疏璃仰起脸问:“你刚刚是在那边看我跳舞吗?”
季风迟停顿几秒,居然没有否认,而是说:“你跳得很好。”
听到这句话,疏璃的笑容更大了,带着一点小得意,“当然啦,我练得那么认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刚才本来打算去找你的。”
“……什么?”
疏璃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丝绒盒,在季风迟面前打开,一枚轻薄精巧的金玫瑰胸针安静地躺在里面,在灯光下发出闪闪的微光。
疏璃脸上是剧烈运动过后未褪的薄红,声音还带着些许气喘,注视季风迟的目光却很专注,眼眸晶晶亮亮,“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玫瑰……你喜欢吗?”
季风迟垂眸看着那枚胸针,片刻后道:“很漂亮。”
见他将丝绒盒接过去,疏璃雀跃地拉着季风迟走进一旁无人的休息室,“我帮你戴上!”
季风迟被按在椅子上,身后的抽屉里是一只他将要戴上的领结。但他没有出言阻止疏璃,而是看着他掂起那枚胸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白衬衣的领口处。
疏璃别好胸针,然后抬起眼。
两人四目相对,挨得极近。台上明明在唱着歌,人群明明喧闹不休,然而休息室里的这一方天地却依然静谧,他们几乎能闻见彼此清而悠长的呼吸声。
谁都没有动弹。
良久,疏璃眨了一下眼。他低下头,鼻尖轻轻贴了一下季风迟的鼻尖。
季风迟眼中是稍纵即逝的迷惘之色,他仰着脸轻声说:“疏璃,这是不对的。”
“那什么是对的?”疏璃问他,而后笑了笑,“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是对的。”
季风迟不再说话。
他们接了一个很轻很浅的吻。
前台某个班合唱的曲目已经到了尾声,只剩下一道女生在轻声地哼唱,她唱“日子那么长,我在你身旁,见证你成长,永远为你鼓掌”。
“我会永远看你弹琴,”疏璃说,“永远为你鼓掌。”
……
季风迟在一个小时后登台,弹的是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一束光照在头顶,男生坐在九尺斯坦威前,白衣黑裤,腰背挺直。他的腕骨清瘦,手指修长,弹奏时没有用上任何炫技的手法,明快流动的乐声被音响放大,再现了夕阳下战地的尘埃和灰烬,以及其中新生的那朵小花。
惨痛终会过去,希望即将来临。
他的音乐如是说道。
疏璃戴着棒球帽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着台上的季风迟。
连绵的钢琴声中,男生十指飞动,领口处金色玫瑰熠熠生辉,眼里有鲜活热烈的光芒。
疏璃在等他演奏完,为他鼓掌,再给他一个拥抱。然而乔珂在这时跟着5班的同学找到他,急匆匆地揽过他就要回家。
“妈妈?”疏璃回头看了眼还在台上弹琴的季风迟,有些不明所以。
女人眼里是疏璃仓促之下看不懂的情绪,“小璃,这就跟妈妈回去……”她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强硬可靠,话末却还是带上了些微的哽咽,“你爸爸的公司……”
方才还温热着的胸腔陡然灌入冰冷的空气,疏璃停在原地。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