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他叫道。
“嘘。”夜色中,他妈妈转过头,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压低声音说,“肴肴乖,妈妈去找爸爸,天亮就回来。”
“哦。”
他乖乖地点头,就趴在阳台的围墙空隙上,看着他妈妈消失在夜色中。
一走就是十五年。
他甚至不记得他妈妈长什么样子了,只有那个在夜色中离他而去的背影,一直模模糊糊地印在他脑海里。
他被抛弃了。
现在,他又被抛弃了吗?
不会的,会回来的,天亮了就会回来的。
他无数次做梦,梦见自己在半夜的阳台上蹲着,蹲着等天亮,等他妈妈回来把他接走。
即使在孤儿院,他也梦见,梦见天亮了,妈妈来孤儿院门口找自己,还是拎着那个好大的包,面目模糊地笑着,笑着说,肴肴,我来接你了。
……
白雨曼找到温肴的时候,他蹲在一棵树下,缩成一团,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肴肴?肴肴?”
温肴抬起头来,目光发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来,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地说:
“天亮了吗?哥哥你来接我了吗?”
“傻瓜,笨蛋,怎么就跑到林子里来?”白雨曼弯腰去扶他,才发现他抖得厉害,一只手冷得像石头一样,他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转头去看他,“肴肴?”
“我没事……哥哥我没事……”温肴说着,眼泪又从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飞出来,他望着白雨曼,神情又幸福又委屈。“哥哥,你别扔下我……”
“我不会扔下你。”白雨曼直直地看着他,即使在只有手电筒照明的夜色里,他的黑眸都那样坚定和明亮,他拉住温肴冰冷的小手,“走,我们回去。”
温肴蹲太久了,腿麻得差点跌一跤。
白雨曼转头看了看他的腿,随即松开他,把手电筒塞给他,在他面前蹲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
温肴愣了一下,很快趴到他背上——白雨曼看着柔弱,可是背好宽阔好坚实。
白雨曼起身,双手牢牢地托着他。
“你怎么这么瘦?”
“因为我吃得不好,哥哥以后有好吃的记得叫我。”温肴一边说一边抽噎了一下。
白雨曼轻笑一声:“别哭了,把手电筒照好,我看不见路了,等下我俩一起撞树上。”
温肴破涕为笑,忙把手电筒抬高一点,另一只手则勾住他的脖颈。
说来也奇怪,他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回去,可白雨曼却三脚两步的,很快就走出了密林,远远地就看见了剧组明亮的探照灯。
温肴松了口气,又低头看看后脑勺都好看的白雨曼,忍不住把自己的脸贴在他后脖颈上。
“哥哥你好厉害。”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