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白雨曼看了一会儿书,这才关了灯也躺下了。

他俩不是一个被窝,也不知道白雨曼是不是真睡了。

不过温肴因为白天宣传路演,困得很,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又是光怪陆离的梦境。

意识好像轻飘飘的,一会儿又沉甸甸的,被拉扯,突然坠落,又消失于意识的深海。

是医院。

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有人戴着口罩,门牌上还写着科室的名字。

温肴看见了白雨曼。

他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即使捂得严实,但温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还有他身边跟着的费时。

他们正在询问一个护士。

然后护士把他们带到了太平间。

不知道为什么,温肴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逛普通病房那样平静。

有一个单间里,台子上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

护士说:“就是他了。”

是谁呢?

费时看向白雨曼,说:“还是别看了吧?”

白雨曼没回答,甚至像是根本就没听到费时在说话。

他摘下鸭舌帽,摘下墨镜,看似很平静,可是温肴看见他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动作还有些不自然,像是不知道这么寻常的动作该怎么做了似的。

这时的白雨曼好像不太像温肴认识的白雨曼,他的神色非常疲倦,精致的脸上多了些说不出的东西——好像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像是被打下凡间受了很多苦的仙君。

他伸出手,缓缓掀开白布,台子上躺着的尸体,竟是温肴。

温肴自己也吓了一跳——躺在那里的他面色苍白,还有些浮肿,一侧的太阳穴是乌青发紫的。

好丑,又丑又吓人!

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觉得白雨曼肯定也会露出嫌弃的神色。

可是等他去看,白雨曼却神色平静,目光发直地看着躺在那里的温肴的脸。

一旁的费时看了温肴,露出不忍再看的样子,又抬头去看白雨曼,见他很平静似的,便劝他说:

“算了,人都走了。”

可是,他这话一落音,温肴却看见白雨曼那纤长的睫羽落下,掩去了没有光的眼眸,眼泪迅速从他的睫羽里留下来,留下长长的泪痕。

这是温肴第一次看他哭。

白雨曼仍是没有开口。

眼泪从他的垂着的双眼里,雨线一样掉下来。

费时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温肴看着白雨曼哭,不知道为什么,白雨曼的脸上其实并没有表情,可是温肴就是能感觉到,他好伤心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