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茶、贡瓷、贡缎也都是同样的道理。
身为帝王,一生被宫墙所困,不知外头节气变化还情有可原。
若是身边的太监宦官为了一己私欲,讨好皇帝和娘娘,导致“特例”成为了“常例”,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邱子晋不悦地转向何瓛,“何郎中,我听说自从你担任督陶官以来。就未曾将窑变的瓷器作为成品上供,而是就地封存。就是为了避免内局之人,逼迫陶工烧制同样效果的陶瓷出来。怎么如今又开了这样的风气出来?”
当地陶工之所以爱戴这位何郎中,除了他愿意为了给陶工说话,与负责督办监造的太监争取合理的工期和报酬之外,据说最重要的就是他敢于顶住压力,不上供“窑变”瓷器。
怎么如今看来,难道这口碑是虚假的不成?
“大人,这事儿不能怪我们何大人。”
见到邱子晋对何郎中疾言厉色,陪同何郎中一同前来的窑厂工头主动出声了。
一旁站着的官吏刚要斥责,就被万达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你说,我们听着。”
“老朽姓庄,在这御器厂里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还是老老皇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内廷烧制陶瓷了。”
老头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以前负责督造的公公姓张。那位张公公性格不紧不慢,与我们何郎中配合的相得益彰。何郎中提出不要上缴窑变瓷器的提议,也是那位张公公同意的。为此,还特意在窑厂北面建了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存放窑变之器。”
邱子晋听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万达则是内心一动
一整间仓库的“限量版”?那还不得去看看!
皇宫里要说奇珍异宝最多的就是姐姐万贞儿住的昭德宫了,这个“限量版”仓库里的东西,是不是比昭德宫的更漂亮呢?
他将渴求的视线投向了邱子晋,大大的杏仁眼里飘过六个字——晋晋,漂漂,看看!
邱子晋无语地转过头去,继续与那个庄陶工对话。
“你的意思是说,换了新的督造太监后,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正是!”
庄陶工斩钉截铁地说道,“老朽年纪大了,已经干不动了,子孙们也没有人能继承我的手艺。别人都不敢说,那就由我来说。”
庄老头看来是个猛人。
“这新来的梁太监虽然只是上任了不到一年,却是处处和我们何郎中不和。之前定下的规矩也被他改的七七八八。最近的一次窑变甚至差点出了人……”
“老庄!够了!”
何郎中高声打断了庄陶工的叙述,转身对邱子晋作揖,“大人,老庄他心直口快,绝不是故意要冒犯梁公公的,请大人们不要放在心上。”
邱子晋之前在歙县惩治当地豪强士绅的事迹已经传到了他们景德镇。
传说中眼前这位长得喜庆的万大人更是“暴虐成性”,“凶残无比”,把歙县的两个年老的乡贤吊起来拷打示众。
何郎中可不敢任由这个陶工继续说下去,免得他为此得罪人,丢了命。
“梁公公……是哪位?”
万达摸了摸下巴。
旁人眼里视若洪水猛兽的内侍太监们,在万达这里那就根本算不上什么。
别说一个督办太监了,就算是五军都护府的守备太监,封疆大吏,真的要是犯了法,他都有办法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