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骑将军白世宁是大虞土地上最能令人心安的名字,仿佛只要这个名字还在,关外那些虎视眈眈的狼崽子就不敢有半分觊觎之心。
白柳两家密不可分,历代都是没有人敢小觑的一股力量,既让人蠢蠢欲动,又有些忌惮。
可私下里更多人在猜测,柳贵妃盛宠之下无子,若不是体弱无福,便很有可能是那一位的授意。
这都只是猜测而已。
朝中虽然有人因为明里暗里的关系,站在了诸王的队伍里,可更多人像柳家和白家一样,保持着观望中立的态度。
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人敢下结论。
白石磊比两个人都小,每次跟过来凑热闹,都插不上话题,甩着手走了两圈,开始觉得没意思:“二哥,清池呢?他平时都不过来你这里吗?”
柳家三子柳清池,正好跟白石磊的年纪差不多。
“清池吗?忙着读书呢,偶尔来,次数不多。”柳重明开始收拾文书。
“我看可不是这样,”白石岩笑他:“你该说,清池心思高洁,看不上你钻在钱眼里才是。”
“你说得对。”柳重明抬抬下巴,示意两人等在这儿。
“对了,重明,”他还没出门,白石岩顺带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见到方无恙,我找他有事。”
“昨儿我刚把他从软红坊捞出来,丢在我那儿了,你自己去找吧。”
“欢意楼?”白石岩啧啧道:“黄鼠狼进了鸡窝啊。”
他斜着眼忽然坏笑起来:“我说你啊,有方无恙这样的朋友,又守着鸡窝,怎么偏不是个黄鼠狼呢?”
柳重明听懂了他的话,斜撇一眼,在擦身而过时呼地拂袖。
“开个玩笑!”
白石岩及时警觉地跳起,已听到椅子腿发出了咯地断裂声,回头看时,人已经出门了。
“怎么了?”白石磊俯身查看:“你说什么了?二哥怎么生气了?”
白石岩腹中笑得痛,却摆摆手:“没什么,小孩子别问。”
重明就是这点最不经逗,名下连欢场行院都开了,偏偏还这般纯情,不沾风月,也就只有他能小打小闹地开点玩笑。
不多时,柳重明换了衣衫,招呼二人:“走吧,你们俩又是赶着午饭时间过来,明摆着又想在这里蹭饭?看来是不怕在我这里染上铜钱臭。”
他迈过门槛时,有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低弱的响动,勾得白石磊跟着问:“二哥,你身上是什么东西在响?”
柳重明转身,给他看别在腰间的一枚小玉佩,那玉佩的一角上还挂了一枚小巧的玉珠,碰到玉佩的时候,会发出一点响声。
白石岩对这东西不陌生,这是他陪着柳重明一同去南路禅院求来的,只是主持给重明换这件贴身护符时,他没被允许陪着一同进到禅房里去。
“重明,”他把弟弟赶到前面去,跟柳重明并肩走着,轻声问:“之后有没有好些?”
他问的自然是那个古怪的梦境,之前数年都重复做一个倒也罢了,如今居然还有了后续,就有点吓人了。
“嗯,”柳重明点头,含糊回答:“不用担心。”
他缓缓迈出门槛,听着腰间偶尔发出脆响,有些话到底没有告诉白石岩。
在梦里,他也听到了这个声响。
纠缠多年的晋西书院不见了,他站在宫中的石阶上,这声音极轻微地由远及近而来。
带着玉佩的那人走路不紧不慢,风姿优雅端正,极有节奏,每向前几步,玉珠便与腰佩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