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疼的地方又蓦地软下去。
知味不知所措,正想再靠近些,却被他一掌推开。
“去找嬷嬷,再叫个人来。”
嬷嬷对贵人们的喜好了如指掌,很快找了个精壮的进门来。
知味被那人抱上了床,趴在那人肩头的时候,不安的眉睫仍闪动着,求助般看着他,眼睛却很快被蒙上。
柳重明心中一跳,知味被蒙住眼睛之后,容貌虽然并不觉得怎样像,可那点脆弱无助,却像极了曾经跪在他面前的曲沉舟。
手脚冰凉,身上却烧得火热。
他这一趟来,本就是为了知晓欢馆中这些花样而来,那人便遵着吩咐将知味的双手捆在床架上,取出床头抽屉中的器物,摆了一床。
床幔垂了一半,只将知味露出来,柳重明坐在一旁,汗出如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两腿都在战战发抖。
知味的腰被按得弯成一个弧度,樱色的唇间含着一枚镂空的银球,唇缝中只能看到晶亮的一点。
银球里面嵌着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像是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知味身后那人单手挽起知味的头发,向上提起,让知味扬起脸来……
他的脑中嗡地一声,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曲沉舟平静中带着恨意的声音——有喜欢的人,也有不喜欢的。
面前的知味仿佛被替换成了曲沉舟,仿佛是那人正在被如此对待。
耳中隆隆作响,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听不见,只有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在对他说话。
“皇上……”
是在梦里!在梦里,就常有人这样叫他!
黑暗里的恶魔张牙舞爪,在白日里向他露出狰狞。
柳重明将手指插在头发里,拼命抓挠,喉中发出痛苦的挣扎声,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那声音并不饶过他,不急不缓,像是悲悯,又像是嘲弄。
“你杀了他……”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宫里的最后几个月……”
“你知道他这些年……”
柳重明凄厉尖叫一声,隐约像是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是他不敢去面对的东西。
他忽然跳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床上的人登时都停下来,连门外的嬷嬷也吓得立即开门张望。
柳重明喘着粗气,踉踉跄跄上前,一把推开帷幔后的人,将知味从床架上解下来,整个抱在怀里。
知味在他怀里细细地发着抖,脸颊精湿,却不敢吐出银球,只能模模糊糊地小声抽泣着。
蜷成一团的身体这么小,像极了那天崩溃失控的曲沉舟一样。
他让嬷嬷妥当安置好知味,腿脚发软地踉跄出门,一钻进马车里,便颤颤地抓住自己,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逸出。
迷离之中,眼前尽是曲沉舟的模样。
那些隐忍的,平静的、安然的、微笑的、使坏的、讨人厌的神情,都化作了烹煮他的火苗,马车中像是生了炭火,逐渐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