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下水的不光是白石岩,还有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那个狡黠又天真、明丽又璀璨的曲沉舟,那个羞涩又逞强、聪明又剔透的曲沉舟,那个小疯子一样从台阶上扑下来、在他怀里痛哭的曲沉舟。
那个在他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从阳光里飞奔向他的曲沉舟。
怎么可以那么好,又怎么可以这么狠……
柳重明昏沉恍惚,隐约有一根看不见的蛛丝在飘忽着,逆风而行,总像是要搭在自己想不到的地方,脑中却一片混沌,始终捕捉不到。
他像很久前隔世那样,拼命想说服自己———不可能,沉舟不会那么做,沉舟不会背叛自己。
可石岩和姐姐的遭遇就发生在眼前,哪怕只是将为人开罪的借口在脑中想想,都罪恶至极。
“曲沉舟……”他的目光落在滴着红泪的烛台上,有什么还热着的液体仿佛烛泪一样,从脸颊上一直滚落到下颌,也不知道自己流的,究竟是泪还是血。
“曲沉舟,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喜服被他单手掀开,那片肿胀焦黑的胎记上印着他的名字——曲沉舟是他的,也永远都不是他的。
他慢慢俯下身去,细细地亲吻着。
“沉舟儿,你恨我是么……恨我抛下你一个人……”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也恨你啊。”
“我们会永远远在一起,憎恨一辈子。”
一滴烛泪倾下,滴落在被红绸捆住的手腕上。
曲沉舟彷如在油锅里走了一遭,骤然一声惨叫,身体蓦地弹动一下,便被人搂在怀里。
身后的吐息带着致命的温度,吹在他的脖颈上。
“沉舟……你是我的,我们今天就成亲!你是我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