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两个多月,他们分开已经两个多月。
他夜夜辗转,逼着自己睡去,一遍遍地梦着他们从前的事。
无论是前世的沉舟儿,或是今生的沉舟,无论是他们的晋西书院,还是梧桐花下的别院。
梦里曾经的他们一无所知地读书写字,莳花弄草。
又时而是两年前被锁来别院的沉舟,拢着一朵梧桐睡在他的书房外。
或者是许他生死相随的沉舟,笑靥如花地趴在书房的窗户上,使坏地给他唱艳曲。
梦里的那个柳重明,浑然不觉自己的日子如何蜜里调油。
只有他是心如刀割的梦中客,看着曾经和煦温馨的一切,被自己亲手毁去的一切,无声痛哭。
一次次看着沉舟儿被拖行游街,形销骨立地死于断魂台上,一次次看着沉舟被缚上刑凳,在烙刑中挣扎着晕厥过去,一次次回想着他们血腥的洞房之夜。
他常常在大汗淋漓的嘶声惨叫中醒来。
空荡荡的卧房,空荡荡的别院,是他现实中无法逃避的噩梦。
可是他必须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睡,强迫自己抬头挺胸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神采奕奕。
为什么……
他一直在想。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痛快,为什么连死遁的路都堵住了。
本以为梦中的一切已经足够残忍,足够让他渐渐麻木,却在今天猝然相逢时,被扒开所有伪装。
他不能死,因为还有人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