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起初还一直哭喊叫骂,听不真切,但师傅不让他细听,说听懂了是要杀头的,现在人也被熬没了力气,像是认命了。
不认命又能怎样,进了这冷宫,还没有几个能出去的。
他拢着袖子缩起头,只睡了片刻,不知是因为脚步声还是灯笼的火光,陡然惊醒,看见黑夜里一点光亮,后面跟着几个人影,吓得忙翻身跪下。
在前面打灯笼的人看也没看他,微微躬身,引着身后的人小心过了门槛。
跟在最后那人搀了他一把,轻声吩咐:“走远些。”
他趁叩头的空当飞快偷眼看,见着灯笼的微光中一点金色的眼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过去的都是谁。
“我的妈……”
已入了秋,没人打扫的庭院四处滚着不甚干枯的落叶,踩着沙沙作响,像是已经陨落却又不甘心死去的人。
这响声随着脚步一路蔓延向门边,于德喜快走几步,破败的木门应声而开,在这夜里拉扯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干涩咬合声。
里面的人原本就没有睡,僵直地坐在木桌旁,仿佛义庄里摆放妥当的尸体。
未施粉黛的面容有些苍白,没有钗饰,长发只用一枚簪子松松别在脑后。
已经熬过最歇斯底里的日子,许是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在几人进门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曲沉舟将自己的披风铺在拖过来的椅子上,扶着虞帝坐下。
不过是相隔几天,一切已不同于昨,帝后两人相对沉默许久,虞帝才先开口:“喜兰……”
皇后木然转动眼珠,许久才费力地将目光凝在他身上,哂笑一声:“皇上有多久没这么叫我了,如今才来怜惜,是在嘲笑我吗?”
“喜兰,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