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我当时打开抱着她的襁褓时,见她一张小脸冻得青紫,还以为已经被冻死了,细细一探发现还有一口气,便带回来了。”
九年前……
薛妄柳看着狗剩的眉眼,脑子里闪过芙蓉城里阮郎君两口子的眉眼,将脑袋上的一支装饰珠花抽下来塞进狗剩手里,笑着说:“狗剩长得真好看,这个送给你。”
狗剩脸一红,哎呀一声拿着珠花捂着脸,看着薛妄柳道:“谢谢姐姐。”
华妙淳纠正她的话:“不是姐姐,是奶奶。”
薛妄柳:……
有时候人其实没必要说话,微笑就好了,真的。
小姑娘从薛妄柳这里拿了珠花去玩,蹦蹦跳跳走远没多久,薛妄柳就道:“这个孩子我可能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华妙淳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就又听见薛妄柳道:“但是都已经死了,我亲手埋的他们。”
“你……”华妙淳骤然压低了声音,“不会是你杀的吧?”
薛妄柳垂眼道:“她娘早就死了,临死的时候被人抽魂做成了人傀儡,全靠他爹遁入鬼道用灵力供养。而且芙蓉城的湮灭大阵,就是她爹启动的。”
华妙淳:……
他抬手挠挠头,放下之后又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最后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针,朝着自己醒神的穴位扎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之后,才道:“这太离谱了,你会不会认错人了,这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女。”
薛妄柳啧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也觉得离谱,但是她和她爹娘长得太像了,就差在脸上刻着我爹是谁我妈是谁了,不是亲爹妈哪里能这么像。”
华妙淳还在否定:“那万一是伪装换脸过呢?万一是远方亲戚呢?”
薛妄柳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一个人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华妙淳在自我肯定和否定直接徘徊,沉默了一会才问:“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
“她爹姓阮,从前是个宫廷里的乐师,她娘是个温柔喜欢小孩的女人。而且两个人都擅长乐器,能唱会跳的。听你说的,怎么狗剩一点天分都没有继承到?”
“这谁知道呢,不过没有天分就好,省得旁人想到还有牵连。”华妙淳叹了口气,没想到喝口茶还能出这种事。
两个人一时沉默,薛妄柳又道:“你还是别告诉她。”
“这个我知道。”华妙淳想了想当时捡到狗剩的时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玉佩和信物,更不用说信纸这种东西。
他皱眉道:“既然她父母同湮灭大阵联系,那她为什么会被扔到我山脚下来?这次的事情会不会……”
“她母亲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一路逃难颠簸,这样才撑不住死的。但是从京城逃到芙蓉城,也不过华佗峰。”薛妄柳想来想去,最后承认自己想不明白。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只管警惕些,多注意点这个孩子就是了。”薛妄柳看着华妙淳,“也别因为这个事情苛待她。”
华妙淳嗤笑一声:“雪柳仙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医修不是同你们一样打打杀杀的修士,若是我苛待她一个小姑娘,就让我被雷劈死算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炸响,惊得林中飞鸟而起,原本睡得正好的丁红也吓出一声鸡叫,华妙淳更是往后一蹦,头上插着的银针已经被他夹在指缝全身戒备。
比金刚狼还金刚狼。
薛妄柳:……
他咳嗽一声示意华妙淳冷静:“没事,不是雷劈,就是念殊身上衣服炸了。”
华妙淳闻言往院里定睛一看,好一个光头发光裸男!
只见念殊上身法衣都炸成了布条,一缕一缕挂在身上,身上金光流转,空气里的灵气不断朝他的方向涌去。
“他在突破。”华妙淳第一次见这样突破的,心里有些震撼,忍不住感叹:“难怪你要收他当徒弟,这定不是一般的佛修。”
薛妄柳倒是不急不慌,喝了口茶抬头看已经是夕阳落下的天空,顿了顿问:“是不是有点太亮了,要不你拿块布把他罩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