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煊不问,任博司直接就说了。

“我觉得那个角色,更适合你。”

凌煊指着自己:“适合我?”

任博司说:“对,我看过赵霁的电影,他是科班出身,表演的方式随了他的母亲,平均水准以上,但是我个人不喜欢。”

凌煊问:“因为表演比较适合电视吗?”

任博司说:“倒不是这样,他缺少共情能力,这在我看来,是一个演员的致命缺点,也许今后随着阅历增长会有所好转,但是目前看来,他并不适合这个穷苦少年的角色。”

凌煊听得很认真:“他家境好,没体验过苦日子,可能确实有点缺少共情能力吧。”

任博司说:“没体验过苦日子,这是缺少阅历,虽然演员确实要体验各种人生,但是缺乏共情能力,就算去体验了,也没办法感同身受。共情能力是演员的天赋之一,也可以说,他确实缺少这个天赋了。”

凌煊问:“师哥觉得我适合,是因为我有这种共情能力吗?”

任博司说:“我没看过你的表演,但是就你在爱豆学院的表现来看,你应该是有,更为重要的是,你是一个感情非常复杂,非常引人好奇的人。”

这话听起来和演戏没什么关系,不过凌煊觉得很有意思,重生之前拍戏时,导演也曾说过凌煊的感情戏很有层次感,但是凌煊过去从来没有在意过。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凌煊说,“师哥,我先声明,我不是想听你表扬我,我想学习,我对影视其实算是门外汉,接触的不太多。”

任博司说:“对于电影来说,一个角色尤其是主角一眼看到底,那就是失败的,角色应该是立体的,有层次感的。你觉得那个剧本里的少年就是演一个单纯的,没接触过外界的少年吗?我觉得不是,单纯这个词,对于大多数角色来说,都是不适用的。对这个少年的角色而言,在他没遇到那个亡命之徒之前,贫苦还通常伴随着疾病,宗教,甚至是暴力,以及青春期和分化时,对身体变化对父母对人际关系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这需要演员演绎出单纯下的复杂心态,我觉得对赵霁这样非天赋型的年轻演员来说,有些困难。”

凌煊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他从来不知道,演员揣摩其他角色时,也会有这么多有趣的想法。

凌煊问:“但是听起来,这个剧本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这个少年遇到亡命之徒时三观产生的巨大冲击吗?”

任博司说:“你觉得这个冲击,是心理变化从0到100的吗?”

凌煊想了想,说:“感觉不是,更像是从负数跃到正数。”

任博司表扬道:“有这种感觉,那就对了,这个冲击是表现的重点,但不是单纯的平地而起,而是一个小雪球遇到了雪崩,变成了一个洋葱状的大雪球,在电影的进行时,因为各种人和事,这个洋葱又一层层层叠,然后一层层剥开,直到电影结尾,触碰他真正的内心,和他产生共鸣,成为一个闭环。如果我能有这样的搭档演出这样的角色,我觉得我们会互相成就对方。”

凌煊更糊涂了:“可是这是角色啊,感觉需要很高深的演技。”

任博司说:“但是有人天生就有这个才能。”

任博司笑着看向凌煊:“你就有。”

凌煊似乎明白了什么。

任博司不愧是影帝,轻易地就把自己带入到了戏里,凌煊本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结果聊得却是戏里的角色,当他以为在和任博司聊角色的时候,结果任博司又开始回到现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凌煊差点都被带到沟里去了。

“师哥,我甘拜下风。”凌煊抱拳,“下次还是请考虑下我的水平。”

任博司笑着问:“那我直白点?”

“不了不了。”凌煊钻进被子里,“我还病着,我受不了刺激。”

“既然撒娇了,那就放过你。”任博司揉揉凌煊的头,“好好休息。”

凌煊听得意犹未尽,说:“师哥,要不再讲讲拍电影时有趣的事吧。”

“先生,请问找哪位?”

韩世承来医院探望凌煊时,刚好遇到了来给凌煊送药的护士。

VIP病房需要出入卡,对病人的隐私极为注意,这个护士没见过韩世承,特意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