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这匾额十几年了还好好的,国公府的人着实能工巧匠啊。”
“得嘞,今儿给您二位磕个头。我这假腿算是借了国公府的光,不然李记那个丑木匠断不会给我年年换新腿儿。”
六岁的小公爷连马毛都没摸过,那日直接跳上了国公府最烈的马,纵马过街,一路从宣武门直直北上冲到了德胜门。那一路的鸡飞狗跳,在此不提了。
总而言之,当国公夫人从德胜门进来,就看见小公爷支着下巴团在马背上,一双星星眼望着她。身后是一望无际一路直通南城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国公夫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即扛了小公爷进宫请罪。
自那之后,小公爷就被禁了一切车马。
圣上念在小公爷年岁小不懂事,而且是盼母心切有一份孝心在里面,就没有重罚。最关键是,小公爷虽然把京城东边这片儿搞得从南到北乌烟瘴气一片,但是没伤到一个人。唯独一个本就断腿的老头没站稳摔了一下,之后倚着国公府成为了京中第一个安假肢的人。
祝久辞思索,圣上本意应当也不是罚小公爷一辈子,奈何圣上哪有心思分管他这个小家伙儿,以是忘了把这道惩罚撤了。国公爷则故意视而不见,巴不得臭儿子好好被禁在家中练刀剑。于是乎,十几年过去,快要弱冠之年的小公爷仍是没坐过马车。
“阿念不懂,真的不懂。”阿念一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着。
祝久辞转过身,把刚买的小折扇丢给阿念。
“嘀咕什么呢?”
“小公爷怎地就抱上了。”阿念把折扇揉在手里,眼泪都要垂下来了,“小公爷不是说,美人儿都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吗。”
阿念的三观显然受到了严重冲击。
祝久辞听罢,不打算解释。阿念你确实不懂,这是爷的逃生大计。
回到房里,祝久辞将梁昭歌赠的玉髓扔进木匣子锁起来,踩着高凳放到满是灰尘的书柜顶上,再搬了两个大花瓶摆在前面,将木匣子严严实实挡住。
从椅子上跳下来,吞了两碗绿豆冰沙,便开始制定他的糖衣炮弹计划。
回忆剧情是个头疼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刚刚写完论文,约莫有半夜两点了,远在家中的亲妹一个电话嚎过来,开头第一句就是:
“这是怎样感人肺腑的凄美爱情!!!”
祝久辞念在写完论文精神亢奋睡不着,而且故事中还有一个和他重名的人,硬是花三个小时听亲妹哭诉完了大半故事。黎明的光渐渐亮起,祝久辞只想说,这是怎样惨绝人寰的恐怖故事。
这段孽缘缘起书中两件大事:小公爷一掷千金买初礼,小公爷扛十箱黄金赎人。
书中,祝小公爷买梁昭歌初礼的光辉事迹在京中广为流传,国公爷气得将小公爷关了禁闭。祝小公爷也是个直性子,而且赶上叛逆期,硬是要闯出家门看美人儿。一来二往,倒真的对梁昭歌感兴趣了,说不上喜欢,只是不忍明珠蒙尘,于是决定把梁昭歌赎出来。
自古以来,为美人花财消灾的故事早被文人墨客用烂了,放在这本虐文书里本来没什么新意,但小公爷这儿就奇在,救美人儿的钱是小公爷自己挣的。
小公爷因为初礼这事儿被老国公断了经济来源,自己的小金库又不太够,因此要赎人只能自己挣钱。但他花天酒地太长时间,学业早荒废了,他亦最耻靠着家庭背景谋个一官半职,思来想去,小公爷决定凭手艺挣钱——写诗。
不学无术小公爷写得一手好字。早年是为了挣得香阁亭王仕女的一眼青睐,以是苦练了书法多年,也学着王曦之,将家里最小的脚盆大的池子染的墨黑。虽然最后也没得到王仕女一次正眼,但是练字这个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不过小公爷当初也不是真的有多喜欢王仕女,总归是少年不懂事,总爱争些什么,你不看我,我偏要你看。你不爱我,我偏要你爱。你若喜欢我,我反而躲着走。
总而言之,在小公爷笔耕不辍以及京中恶霸的不断支持下,凭着自己辛苦挣得的一整箱金子和自己小金库的九箱金子,把美人抱回了家。
祝久辞收了笔,支着下巴看自己回忆出的剧情线,片刻后,他复又拿起毛笔,将一二支线圈了起来。
你推我搡是万万不能的,不如来顿猛糖。祝久辞决定在梁昭歌初礼时就把人赎出来,这样就将原作中两大欲拒还迎的事情合并了,与疯子的交集当然是越小越好。
而且现下他没被国公爷限制经济来源,那便万事俱备只等梁昭歌初礼的日子了。
祝久辞将糖衣大计收好,满心欢喜地打开小宝箱,笑容凝滞在脸上。
空的。
祝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