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比以前挥鞭就打的世子,这位看似温和敦厚的世子,更加让人不敢小觑。
霍延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矛盾的少年。
他看不透,故不敢轻易定论。
他不敢保证,楼喻会纵容他的自作主张。
杨继安转转眼珠子,心想:看来霍延和殿下之间还有不少误会,不如他就把这个拉进关系的机会让给霍延一个人好了!
前面就是营房,杨继安忽然弯腰捂肚子:“肚子好疼,我去方便一下,你一人去找殿下吧,别忘了,赵婶子等着你救命呢!”
话音未落,人已跑远。
霍延:“……”
营房中,楼喻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问冯二笔:“霍延和继安怎么还没回来?”
冯二笔替他披上大氅,“奴去瞧瞧。”
他掀帘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茕然孑立的霍延。
冯二笔快步走过去:“怎么就你一个?”
霍延:“杨继安去如厕了。”
“那你站在这做什么?”冯二笔道,“回来了就进去复命,免得殿下担心。”
霍延眉眼萧索,低低应了一声。
二人一同入了营房。
楼喻很自然地递给霍延一碗姜汤:“外面风大寒凉,这是刚煮好的。”
营房内点着灯。
少年世子眉目婉然,于烛光摇曳中平添几分温柔。
霍延直直看向他眼眸深处,愣着没接。
“怎么?嫌味儿冲?”楼喻不由暗笑他到底少年心性,径直将碗递到他手上,“再嫌也得喝。”
霍延垂眸,掌心贴着碗壁,姜汤温温热热的,那热度透过冰冷的皮肤,渐渐渗入五脏六腑。
杨继安说得没错,眼前这人的确心怀仁慈,体恤下民。
他仰首利落饮下。
如此温柔,又如此高不可攀。
“若无事,便回去休息罢。”楼喻吩咐道,“明日就得动工,注意养精蓄锐。”
霍延扣着空碗,眸色幽远深长。
“大夫为赵双四妻子诊断,言药石可医。”
楼喻下意识回:“这是好事啊。”
霍延为何突然说这个?
“可赵家清贫,药石昂贵。”霍延凝视着他,“若是无钱买药,赵双四之妻只能等死。”
楼喻愣了一下,笑意渐淡:“所以?”
强烈的自尊作祟,霍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