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酷爱藏书,如此珍贵的藏书就在眼前,不能细细研究,怕是好几晚都要睡不着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小股东,这个姑娘分明就是沧海书铺的做主之人,隋江也不过听从于她的傀儡。
今日沧海书铺能重新扬名,全靠这个姑娘的聪明才智。
书先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想就听她道,“书先生想要借阅不妨来沧海书铺。我们沧海书铺开放了借阅服务,只要办了借阅卡,书铺中的书籍任凭借阅。当然,此等珍贵藏书不是对任何人都开放的,若是书先生自然可以。”
书先生闻言一喜,真诚地朝井甘行了一礼,井甘赶忙回礼。
“在下改日定会拜访。”
“那小女子便恭候书先生大驾。”
井甘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有书先生捧场,客流量的问题再也不用担心了。
井甘心里正乐乎着,韩凡忍着骨头疼又拦了上来。
“你还没说你的名字,我以后怎么找你。时间尚早,再多玩会,我才刚来。我发现个特有趣的地方带你去看,跟我到楼上去。”
井甘表情一下垮下来,“不去!”
“去吧去吧,保证你会喜欢。”
说着不给井甘拒绝的机会,直接唤来茶楼里的伙计,将井甘几人请上楼去。
还让伙计特别防着点阿兰,这瞎眼仆人有点凶。
韩凡是墨香茶楼的少东家,他一发话,整个茶楼的伙计都围了上来。
几个伙计直接就要上手制住阿兰,把他和井甘分开。
井甘惊了一跳,生怕阿兰被激怒,冲动之下发生赌场那日的场景,急切地怒向韩凡,“你是强盗啊,有你这么请人的吗?”
井甘是真的很不悦,她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
韩凡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露出两排整齐白净的牙齿,娇嗔地哎哟一声。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干什么说这么伤人的话,哪儿有我这么好看的强盗。我是真有好玩的给你看。”
井甘被这个无赖打败了,避免阿兰血揍这个富二代,妥协地低叹了一声,“好,我跟你去看,让阿兰来推我。”
韩凡高兴地像个地主家的二傻子,咯咯笑着便让伙计们都退开,亲自领着他们上楼。
隋江促狭地跟在后面,走到楼梯口时,阿兰直接将井甘抱起来往楼上走,他便自觉地帮忙抬轮椅。
一直从大厅抬到五楼,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轮椅一下松手落在地上,累得直接坐进了轮椅里,胸口起伏着大喘气。
修这么高地楼干什么,也不嫌爬着累。
他皱着脸努力呼吸,额头上汗水直流,一转头就瞧见阿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抱着一个人爬了五楼,一口大气都不喘。
他咽了咽口水,看来是自己缺乏训练了。
墨香茶楼的五楼显然是隐蔽的私人场所,并非所有客人都能随便上来,比之大厅的喧闹尤为清幽。
韩凡昂首阔步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促井甘几人跟上,完全一副兴奋的献宝表情。
“就这了。”
跟着韩凡在错综复杂的楼道间东拐西拐好一会,终于停在了一处走廊尽头。
此处位于茶楼的最北面,是个隐秘死角,空间狭窄,光线比较昏暗。
韩凡兴奋地踮起脚尖在右边墙上摸了一会,像是触碰了什么机关,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干涩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井甘敏锐地感知到了头顶之上有细弱的空气流动的声响。
上面还有一层。
就见头顶的屋顶上突然开了一个正方向的洞,一架折叠梯缓缓从上面落下来,最后稳稳停在地上。
韩凡双眼放光地望着头上的方洞,朝井甘招了招手,“走,带你去瞧瞧。”
说着率先扶着梯子扶手爬了上去,井甘则有些愣愣的。
这折叠梯也未免太先进了些,可不像这个时代就能有的技术。
此刻她才被勾起了好奇心,被阿兰抱着,小心指引着他一起爬了上去。
从方洞爬进去,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竟是个如同现代房屋格局的精装套三,整体风格偏素雅,却丝毫不觉得单调乏味,每个角落都布置地充满诗意和考究。
虽是隐蔽的阁楼,楼高却并不矮,光线明亮通畅,可以一览数十里的街景。
纵观阁楼的布置,和细微之处的讲究,井甘猜测这里应该住的是位女子。
“没想到墨香茶楼还有一层阁楼,当真精致。”
井甘顺着窗户往外望,她发现紧挨着楼外有座高高的牌坊,格局很微妙,正好挡住了窗户。
从这可以望见外面街景,外面却瞧不见这里。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别具一格的感觉,这可是我新发现的宝地。”
韩凡一屁股在客厅的软榻上坐下来,身体一歪,手肘撑着脑袋半躺着。
手臂往后一伸,就从软榻边的格子里摸出三颗骰子,随手扔起骰子玩。
那自然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是你家茶楼,你才发现这有层阁楼?”
井甘由阿兰推着在各屋逛起来,越发觉得像现代的套三格局,客厅、卧房、书房、还有一个花房,连厨房都有。
通风管道应该是连着茶楼的灶房一起的。
韩凡呵呵一声,“这以前还是隋家的书楼呢,你问你东家知不知道这儿。”
隋江规矩地站在客厅里,只是新奇地四处张望,没有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瞧。
这儿一看就是女子闺房,不可随意参观。
见韩凡拉上他,隋江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他出生时隋家早败了,这里也早已卖给了韩家,今天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这,又怎么会知道五楼之上还有隐秘的阁楼。
“这儿住的谁啊,不会是你爹的相好吧?”
井甘有意报复他强邀的无礼,故意打趣他。
韩凡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将骰子高高抛起,手一伸又稳稳地抓进掌心,一个挺身从软榻上跳下来。
“我爹的姨娘排成山,用得着在这金屋藏娇。不过我倒是遇到一位心动的骄人,想要把她藏起来,独自欣赏,就是不知道她愿不”
韩凡话还没说完,突然手腕被人抓住,往里一折,整条胳膊都被高高抬了起来,疼得他嗷嗷直叫。
“放放放手,你这人怎么这么粗暴,你想疼死我!”
韩凡五官扭曲地瞪向行凶者阿兰。
这人虽眼睛看不见,却像能感应到他的视线,手上力气猛然加重,咔嚓一声,手腕骨节直接断裂。
韩凡张大了嘴紧紧憋着一口气,阿兰一放手,他的手臂就一下子垂了下来,被折断的手腕耷拉着,已经无法控制了。
“你你你你这暴徒,你居然把本公子手折断了,哎呀疼死我了,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韩凡看着自己无力垂搭着的手腕,轻轻一碰就疼得撕心裂肺,连发火都顾不得了,只顾着疼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隋江已经吓得心神俱裂,看向阿兰的眼神带上了惊愕和惧意。
之前一直见他安安静静跟在井甘身后,长得又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如此凶残。
方才在楼下把人摔了,现在又把人手折了,人家要追究起来可该怎么收场。
隋江正担心着韩家人若是追究起来该如何应对,就听旁边屋子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地动一般,整层楼都震了一下。
韩凡的嚎叫声一下子收住了,好奇地立马跑过去。
隋江也顾不得女子闺房不得入内的礼节,快步跟了上去。
井甘本来只是在欣赏卧室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画着一只孔雀,色彩鲜艳而浓烈,与这时代整体的构图、画风皆大不相同。
她想摸摸看那颜料是什么材质的,可惜坐在轮椅上高度不够,努力探身往上摸,却一个身形不稳往前栽了过去。
她上半身直接撞在墙上,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身后床底下就传来了轱辘轱辘的声音,接着便是砰的巨响。
韩凡几人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井甘艰难地卡在轮椅和墙壁之间,手臂推着墙努力想坐回轮椅里,可身体太重力量不足。
而她身后,那张金丝楠木的床则歪倒在一边,一侧被什么东西抵着往上翘着。
几人对面前的场景都有些愣怔,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井甘,一副你做了什么的表情。
井甘贴着墙根本看不到后面,可怜兮兮地朝阿兰喊,“阿兰,帮我,我被卡住了。”
阿兰拧着眉循声走向她,蹲下身子摸索着她的处境,一手抱住她一手将卡住的轮椅拉开,这才将她安安稳稳抱起来重新放进轮椅里坐好。
没事吧,可受伤?
他蹲在井甘脚边,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到。
井甘拍拍裙子上沾上的灰尘,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丢脸。”
阿兰咧嘴温柔地笑着,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韩凡已经走到了歪倒的床边,瞧见那把床顶起来的方柱,一脸惊奇。
井甘也转动轮椅转过身,这才看见身后的场景,以及那根凸起的铁柱。
这么粗的铁柱,怪不得连床都能被顶翻。
那铁柱上面有一块活动木板,可见它本来藏在木地板下,因为触动机关才顶了出来。
井甘伸长脖子往里看,铁柱下面空出来的洞里可见许多复杂的小齿轮,互相连结着,显然就是机关所在。
而最中间则放着一个盒子。
任谁一眼都能看出,这复杂机关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藏这个盒子。
“这是什么做的,不像铁,也不像钢”
盒子不过手掌大韩凡细细摩挲着,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样式就是普通盒子,不过材质却十分新奇,见所未见。
井甘瞧着那盒子,呼吸却不由屏住了。
韩凡嘀咕着摆弄了一会,直接将盒子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盒子,同样的材质,不过更小些,形状也很特别,像两只圆眼睛并在一起。
井甘屏住的呼吸这一刻又往里吸了吸,脑中瞬间想到一样东西隐形眼镜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