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好奇地停了下来,听大家的议论,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观音像又消失了。
时隔七八年,观音像再次消失,百姓们诚惶诚恐,议论纷纷,不少人闻讯赶来看情况,皆怕这是不祥之兆。
井甘心里却是大喜,一直想见识一下观音像到底怎么消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她对那两个伙计道,“你们先把食盒送到泉水巷去吧,然后就可以回去了。我在这瞧瞧。”
两个伙计应了一声,便提着大食盒走了。
井甘而后朝大哥欢喜地招招手,“大哥,走,我们进去看看。”
“好。”
井和对妹妹向来是言听计从,闻言便推着她往观音庙里面挤。
今天的观音庙确实很拥挤,井和边叫着让一让,让一让,边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
也是井甘的出场方式足够显眼,名气足够大,许多人都认出了她,友好地给她让了路,所以不一会就顺利地挤进了正殿里。
看热闹的人都挤在正殿门口的位置,离摆放观音像的台子远远的。
而此时的台子上空空如也,观音像确实不见了。
正殿靠墙的角落里有个年轻妇人正惨白着脸颔首啜泣着,周围的人都交头接耳地对她指指点点。
都是些她得罪了观音娘娘、观音娘娘因为她才会消失等等话。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消失的观音像身上,而是转移到了那个年轻妇人身上。
把观音像消失的原因归结于她,指责她的罪过,给县城百姓们招来灾祸。
年轻妇人又惊又俱,委屈地只能瑟缩着肩膀不停啜泣,忍受着众人的指责,不知所措。
井甘让大哥将她推到台子那去,近距离看看,身后却传来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喊住了她。
“井小姐,是井小姐。您帮大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观音像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
井和止住步子,井甘也回了头,瞧见叫住她的是那年轻妇人的丈夫。
男人满含希冀地望着井甘,像是看见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紧攥紧拳,祈求她能救他们于水火。
观音像消失的罪因若真扣在他妻子身上,他们一家人将来都没法在留仙县呆下去了。
这样无端被栽上这么大的罪名,简直是飞来横祸。
“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男人急了,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您连地动都能预测,救了那么多人,定是仙人转世。您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谁能知道,您可不能看着不管啊。”
最后隐隐透出了一丝哭腔。
井甘瞧着那小妇人几乎快要站不住的凄惨模样,想到那日那小衙役说过,以前也是这般被认定得罪观音的两个姑娘的下场。
一个远嫁一个上吊,没有一个善终。
这小妇人瞧着这般柔弱,这锅要真扣在她身上,怕也熬不了多久。
井甘心生怜悯,开了口道,“预测地动不过是我从书上学了一些观测地理的书而已,并非什么仙人。不过大家不必太惊惶,也不必急着指责那小妇人。观音娘娘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是带给大家希望和祥瑞的神,怎会带来灾祸。”
井甘虽否定了男人的话,后面的话却是帮着他们的。
男人刚感到失望,瞬间又燃起了希望,连连附和道,“对对对,观音娘娘是最大度慈悲不过,最是可怜我们小老百姓,不可能让我们受苦的。”
众人又交头接耳起来,井甘看了众人一圈,又道,“观音娘娘护佑天下百姓,什么人没见过,这小妇人一普普通通凡人,哪儿惊动地了观音娘娘因她动怒,不是给她长脸了?”
这话一出,果然众人看小妇人的眼神就缓和了不少。
是啊,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观音娘娘还因她显灵,不是给她脸上贴金嘛。
井甘这才说了没几句话,风向一下子就不一样。
男人感激而又崇拜地看着井甘,激动地跟着附和,“井小姐说得对,我媳妇平时胆子小得连鸡都不敢杀,从没做过什么坏事,观音娘娘不可能动怒,必然是误会。”
“那观音像到底为何消失,观音娘娘是想给我们传达什么意思?”
人群里有人着急地喊了起来,接二连三响起不少人得附和声。
“是啊,不是她惹怒了观音娘娘,观音娘娘为什么不见的。”
“总要有个原因吧。”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男人瞧那架势,顿时又紧张起来。
磕巴了两声道,“也可能是观音娘娘在这小庙呆得烦闷了,去别处逛逛,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这解释多么的幼稚可笑,自然没有一个人会赞同。
井甘看气氛又躁动起来,勾唇轻笑起来。
那笑声轻柔婉转,自在洒脱,全没有如大家一般的忐忑,像是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般,将喧杂声渐渐沉了下去。
井甘扫过那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弯起眉眼道,“你们急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观音像就又回来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观音像消失,后来不也自己出现了,也没发生什么让你们担心的灾祸不是。”
“可万一”
井甘抢断了那声音,“没有万一,若真有什么灾祸,想躲也躲不掉,即便你们在这吵翻天,怪这怪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就像这大哥说的一样,说不定观音娘娘就是跑去别处散心了。
不管观音娘娘去了哪儿,神仙的事我们这些凡人哪儿知道,所以大家就把心放肚子里。”
众人还是有疑虑,但井甘的话终究还是起了几分影响力,大家又议论了一阵,渐渐地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