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头之大,脾气之古怪。
没想到这井二小姐与白眉神医都那般熟稔,能得神医徒弟如此尊敬的态度。
惹不起,当真惹不起。
侄孙没主意地看向自家叔叔,两人都没辙,又没胆子面对官府,最后只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走了。
提来的东西也原封不动地提走了。
该走的人走了,井甘和两老人也往县衙去。
决明子着急地提醒她,“井小姐,师父有事和您说,您可别忘了。”
“我等会去找他。”
决明子这才笑起来,朝着井甘离开的背影行了一礼。
井甘也算县衙里的人,手续办地利落,很快李子园边的大宅子便落在了她的户口下。
她同时当着县衙官差的面将存了二百两的钱庄对票给了老夫妻俩,这桩交易便算顺利完成了。
井甘瞧着俩老人相依离去的背影,对茬子道,“他们回乡时你亲自送一趟,确保把人安全顺当地送回老家。”
茬子应了一声,“主子真厚道,跟观音菩萨似的。”
“不必老拍我马屁,马屁听多了也会嫌烦。”
茬子呵呵地笑了两声,应了声是,而后沉默了会,突然走到井甘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给她磕了个响头。
“主子,我想好了,我愿意签身契,为奴为婢,终身跟随您侍奉您。”
“这么快就想好了?”
“主子宽厚仁德,待下人也极好。跟着您这样的主子,我安心。我从小无亲无故,孤苦伶仃,想要的其实不多,就想有个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用终日流浪,有牵挂,有依靠,像个正常人一样。”
井甘看着眼前那双坚定的眼睛,动容地道,“你信任我,我自也不会亏欠你。以诚待人者,人亦以诚待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找房子的事茬子办得很好,井甘便将买人的事也交给了他。
等说完正事,茬子走了,井甘便让井和推着她去李子园,结果走在街上居然正遇到准备回家的阿兰。
井甘惊喜不已,还以为他要晚上才能回来,没想到现在就回来了。
不过她瞧了瞧阿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居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走。
井甘脸色当即有些阴沉。
“阿兰,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人送你回来?”
阿兰是和武馆的人一起去的省城,回来自然也该一道先回武馆,他怎么会自己出现在街上。
阿兰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笑了,阳光洒在他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细腻地几乎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干净极了。
他迫不及待地在她轮椅前蹲下,拿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攒盒。
转开盖子,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糖果,五颜六色地很是好看。
他将攒盒放在她的掌心,微仰着头,冲她温柔地笑着。
井甘心里像是已经尝遍了每样糖果的甜味一样,突然很想他。
她放任心中的想法,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不过她身体软在轮椅里,中间空着不小的距离,侧边看起来倒像是她努力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背。
“没受伤吧?”
阿兰在她的臂弯间笑得更加开怀,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拉过她的一只手,在她掌心写下一笔一划只是想你。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井甘舍了牛车,三人步行前往李子园。
阿兰接过了推轮椅的重任,井和欢快地甩着双手,不时摘摘野花,抓抓蚱蜢。
不算近的路途也变得轻松起来,似乎一转眼就到了。
决明子早就给自己师父打了招呼,所以井甘一来,白眉神医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迎接她。
却是一句话还没说,就抢过轮椅推着她进了院子。
“天大的消息,你听了绝对高兴地飞起来!”
白眉神医满头银丝都透着喜意,眉眼的皱纹也欢快地跳动起来。
“我就是再开心也飞不起来,我看是你想把我推飞出去。”
井甘紧抓着轮椅把手,认真盯着眼前的路。
白眉神医呵呵地笑,直接将她推去了自己的试验室。
这里寻常可是禁止人进入的,除了他的徒弟决明子,井甘是第二个进来过的人。
阿兰一直紧跟在井甘身后,成了第四个。
白眉神医不讲究规矩,决明子却是乖觉地给井甘上了茶,而后懂事地退了出去,还警觉地将门关好。
白眉神医已经从他那乱七八糟的试验桌上找出一个白瓶,炫耀似地在井甘眼前晃了一下,立马又捂在自己胸口。
那模样宝贝地不得了。
“你猜这是什么?”
这老小孩,还和她卖关子。
井甘可比他沉得住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吹了吹手指甲里的灰,漫不经心地道,“爱说不说。”
白眉神医本是想和她炫耀,见她这态度,那哪儿忍得住,不客气地直接搡了她两下。
“你倒是猜啊,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井甘瞥了他一眼,故意逗他,就是不猜,“是吗。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