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明显看到他身子颤了一下,头垂地更低了,半晌才用那细细的声音回答。
“我和巷子里的小伙伴们玩下雨,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
“玩下雨啊,他们也有你和大少爷的抽水管吗?”
小新摇摇头,“他们用瓢泼的,下的大雨,我下的小雨。”
井甘咯咯地低笑起来,“怪不得你身上湿这么多,原来他们下的大雨。”
小新听着连忙解释,“才没有,他们比我湿得更多。他们的雨我大多都躲过去了,我的雨又快又远,他们根本躲不过。他们可羡慕我的抽水管了。”
井甘瞧他那黑黝黝水葡萄样的眼睛,沉默了半晌,终究将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揉了揉他的发顶。
“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吧,小心得了伤寒。今天就别出去玩了,在家陪陪爹娘和姐姐。”
小新乖巧的点头,规矩地拱手行了一礼,应了声,“是”
便抱着心爱的抽水管跑开了。
井甘回到屋里,把玩着手里的遥控器和隐身贴,终于彻底搞清楚这东西的功能。
1到3是隐身,是安全保护。
她真是捡到宝了!
有了这个,以后再给书先生送书,就不怕他会查到自己身上。
这可是行侠仗义的绝佳神器。
井甘独自在屋里美了好久,直到夜色降临,孙小娟也从铺子里回来了。
之前主做零售时,铺子都要到亥时才舍得关门,现在则是天黑就关门,大家也能早早回家休息。
孙小娟洗了个手便去看樟子婶,樟子婶刚好醒过来,睁眼就看到了一屋子人,连夫人都站在床边瞧着她。
樟子婶瞬间清醒过来就要下床,被孙小娟按住了肩膀。
“别起来,好好躺着休息。你也是太累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作坊开起来,有了人手,你我都能松快些了。”
樟子婶就势又躺了下来,孙小娟问起她到底怎么摔的。
樟子婶有片刻的茫然,脑子一片空白。
她是怎么摔的?
她拧着眉认真的回想,脑子里渐渐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一字一句地回答。
“大少爷,突然哭起来,我带他,去灶屋,拿冷藏的蛋糕,被门槛、不小心绊了一下,脑袋撞在门上,之后就没了只觉。”
她按着脑中的信息一句句复述,讲出来的内容却透着一股陌生感。
径儿开口道,“大夫说了娘你没什么事,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休息就好。”
“没事就好。径儿,等会你去炖只老母鸡给你娘补一补。”
径儿感激地起身朝孙小娟行了一礼,“谢谢夫人。”
林木和樟子婶也跟着道谢。
孙小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出了屋子又去看井和去了。
井和早就醒来了,又活蹦乱跳地拉着小新在屋里琢磨新玩具,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孙小娟瞧他没事,也没再提白天的事,免得又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哭闹起来。
用了暮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的时候,孙氏族长登门致谢来了。
两个曾孙也跟着他一道的,几人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
“这次多亏了小甘帮大家找到了活计,我今天已经去拜访了那位杨公子,说随时都能去做工,工钱也不少。这些都亏了小甘的福,让你费心了。”
“力所能及的忙而已,老族长不必客气。”
老族长知道,井甘帮他们,主要是看在孙小娟和孙老太爷的面子上,也没太过自大,认认真真地道了谢,还把乡亲们托他带的一些小小心意送上。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亲手绣的鞋垫子、帕子之类。地动把大家的家都埋了,什么也没留,想送个礼也没拿得出手的。”
“您太客气了,谢谢大家的心意。”
孙小娟客气地接过,丝毫没有嫌弃之意,老族长心头不由越发感慨。
经历这么大的灾难,没想到从头到尾一直帮助乡亲们度过难关的,会是早已嫁出下坡村的小娟一家人。
真是世事无常啊。
人情冷暖一朝尝遍。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老族长撑着膝盖起身告辞,孙老太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来相送,井甘却突然喊了他们。
“老族长,请稍等,我有些事想问问您?”
老族长收回脚步,转头看向井甘,慈爱地笑了笑,“你说。”
井甘朝椅子抬了抬手,示意他请坐,老族长这才又坐了回去,看着井甘,等待着她的话。
孙小娟也没想到井甘还有事要说,按按井文松的肩膀。
起身准备送客的几人全都又坐了回去。
“我曾听我娘提起过,您的孙子大朗,以前在省城的茶园里做过掌柜?”
老族长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顿时愣了一下,半晌,有些赧然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是,做了十几年的掌柜,不过后来被辞退了。”
井甘既知道大朗曾在茶园做掌柜,自然也会知道他是被辞退的,老族长便也没有藏着掖着。
每次提起这事,他心里就跟锤了一拳一样,闷着疼。
“那不知大朗哥现在何处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