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甘颔首回应,“劳烦嬷嬷了。”
这里正说着话,一串熟悉的大嗓门突然飘了过来,人还没瞧见声音便已经到了。
“小甘来了,人在哪儿?”
阿兰推着井甘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刚好看到萧千翎一身火红从院门口大步进来。
她手里还执着一把白伞,墨发红衣白伞,自雨幕中行来,洒脱明媚,十分养眼。
萧千翎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轮椅里的女孩,嘴角瞬间漾开笑容,上来便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可算来了,这下我心里有底了。”
井甘拍拍她的胳膊,等她松了手才咳了咳被勒疼的脖子,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已经够累了,你还让我累上加伤,有没有良心。”
萧千翎没皮没脸地嘻嘻笑,“辛苦辛苦。”
说着转向顾嬷嬷道,“别准备什么住处了,她直接跟我住。你把阿兰安排一下就行了,派个人好好照顾他,他眼睛不方便,对这也不熟。”
安排完,推着井甘便乐癫癫地往自己的住处跑远。
井甘急急忙忙回头叫阿兰,“你晚上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顾嬷嬷望着一眨眼跑不见的身影,站在那有些发愣。
四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朗热情了,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之前还以为四小姐是因为井姑娘的医术才把她请来的,怎么都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亲密。
连曾经与千小姐都不曾这般亲密,真是难得。
不过也好,四小姐封闭了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了曾经的笑容。
顾嬷嬷指派了一个太监照顾阿兰,便领着宫女们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她忽又停下,回头。
太监已经把着阿兰的手走远了。
青鸟问道,“嬷嬷,怎么了?”
顾嬷嬷盯着那个欣长的背影喃喃低语,“感觉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便又摇摇头转身走了。
井甘在萧千翎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萧千翎作为皇太后嫡亲的侄孙女,住的自然是行宫里顶好的院子,离皇太后的住处很近,也是为了方便照顾。
一路上萧千翎给井甘讲了一些大致情况,比如行宫里现在住了上百名医者,有宫里来的太医,还有从民间寻来的名医、神医。
乌烟瘴气地,各有各的想法,真让他们出手治却又都往后缩。
“之前也给姑祖母尝试过几种治疗方案,都毫无成效,还引起了不良症状。我之前悄悄问过太医院院判,姑祖母到底是什么病,有没得治,逼问了好久院判才跟我说实话,他么根本没瞧出来姑祖母得的是什么病。当时把我给气得”
萧千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做了一个深呼吸,愤愤地道,“敢情这都一个月了连病因都没找着,之前喝的那些药、扎的那些针只是为了做试验?
他们要没辙早说呀,就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另外找人来。我就不信全天下那么多大夫找不到能治姑祖母病的人。”
“那你为什么把我叫来?”
井甘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榻里,身上盖着软软的被子,窗外是哗啦啦的雨声。
带着湿意的凉风飘进来,疲累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放松。
萧千翎挪着圆凳坐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就非常奇怪啊,不管得了什么病,总是身体哪儿出了问题,有个病由啊。可姑祖母四肢、脖子既没有病变,也没有中毒,总之身体上毫无问题,却莫名其妙就动不了了。你不觉得诡异吗?”
“你觉得诡异,所以就想到了我?我是给你抓鬼的吗?”
萧千翎呵呵直笑,“你不是见多识广,有各种各样稀奇本事么。我就想请你来试试,你就当游玩一趟。皇家行宫可不是随便想进就能进的,机会千载难得。”
萧千翎完全是冲着对井甘的盲目崇拜把她叫来,井甘心里却渐渐有了些想法。
如果身体当真没有病变,却发生了身体瘫痪、四肢僵硬等情况,确实很可能与心理疾病有关。
不过现在她也不能下定论,先等明天瞧了再说。
萧千翎给井甘准备的晚膳很丰富,不过井甘赶了一天的路,只想吃清淡的,大部分菜动都没动过。
吃了晚饭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床很软,井甘睡得很香,但才熟睡没多久,突然就被人推醒了。
“井甘,井甘,快醒醒,我姑祖母出事了。”
井甘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被萧千翎从床上抱起来放进了轮椅里,推着她便迫不及待往外走。
边走边给她解释。
“姑祖母半夜醒过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突然大喊大叫,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行宫的大夫全都赶过去了。”
突然发疯?
“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萧千翎满脸焦急,步子越走越快,宫女在前小跑着给她照路。
“应该不会,自姑祖母病了,屋里的人全都谨慎再谨慎地伺候着,别说刺激她,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刺激可不是看动静大小。
没见到病人,什么都不好说。
井甘便没再开口,绷紧神经思考着等会可能面临的状况,以及应对的方法。
不经意垂眼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没换,穿着中衣就跑出来了。
半夜雨势更大了,风吹在身上凉飕飕地。
她侧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宫女,“给我找件外衣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