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桥脸色凝重,冲井甘拱手行礼,而后声音带着气恼地道,“柳张氏被杀了。”
顿了一下井甘才出声问道,“如何被杀的?在官驿里?”
孙桥点了下头,“柳张氏上茅厕的时候被杀的,一刀捅进脖子,当场毙命。”
“捅脖子?”
井甘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这种血腥直接的杀人方法带着挑衅、警告的潜台词,未免太嚣张了。
证人直接死在官驿里,怪不得大家这般如惊弓之鸟。
“虎子的好友,快,快去把人平安接来。”
井甘突然想起什么,着急地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
柳张氏介绍虎子时曾特别提过他的一位好友孙贵,这人也是将虎子好好下葬的那个人。
两人后来虽闹掰了,但人人皆知他们俩是如同家人般,对对方最了解的兄弟。
柳张氏不过是一个认识虎子的普通邻居,能给他们提供的线索也有限,最后都落得这个下场,凶手若真的是为了隐藏什么,孙贵的危险性更大。
那凶手特别冒险在官驿对柳张氏下杀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不会仅仅是警告或者挑衅,因为那样代价未免有些大。
因为这场刺杀,已经暴露了一些隐秘的东西,这官驿内、甚至官府内都有凶手的内线。
想不通杀害柳张氏的意义,那就反过来思考,想想柳张氏的死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一,人心动乱,因为这场刺杀,现在官府及官驿的人都是人心惶惶。
二,警告、挑衅、恐吓。
三,虎子的脸。
一二都与柳张氏没有直接关系,与她有直接关系的只有第三条。
而第三条线索也可以从孙贵身上得到,甚至可能比柳张氏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所以现在孙贵的安全非常重要,他不紧代表了线索,还可以有指向性地指出内线身份。
孙桥被这么提醒,也猜到了凶手可能的目的,赶忙带领一队官兵赶去孙贵家。
井甘等地心急,便去柳张氏的死亡现场看了看。
柳张氏被盖在一片白布下,面上全无血色,眼睛被人为合上,但许是死不瞑目,并不能完全闭合,虚睁着一条细缝。
脖子上一个狰狞的血洞,便是由此带走了她的生命力。
井甘看得有些难过,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
若是知道会有这个下场,她可能不会那般热情地给官府提供线索吧。
终究有多了一条被连累的无辜性命。
井甘将白布盖回去,站起身时腿有些软,差点摔倒。
王澧兰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紧紧握住她瘦削的肩膀。
“我没事。”
井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
她必须没事,她还要还这些无辜性命公道,让他们能合上眼。
茅厕正对的一面墙上有大片血迹,柳张氏应该是背对茅厕门时被人突然从后面挟持住,然后从背后被刀插进脖子,血迹是拔刀时喷溅而出的。
“从行凶过程及血迹喷溅程度来看,凶手当时很可能手臂等部位也沾到了血迹”
“可找到凶器和可疑人员?”
井甘问孙桥留下来负责给他们答疑解惑的差役,差役回答,“凶器就在命案现场,是厨房里的一把剪刀。孙大人和白知县已经把官驿里的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尚未发现可疑之人。”
“那柳张氏被害时间段内,有哪些人出现在被害现场周围过?特别是换过衣裳,或者洗过手的人。”
“这个我要去查一查。”
井甘点了下头,“快去,一定要好好排查,再好好搜寻一下官驿内有没有带血的衣服之类。”
柳张氏被杀不一会就被发现了,官驿即刻便被封锁排查,所以凶手很可能就在官驿中,并未能脱身。
而他犯案罪证自然也在官驿中。
差役立马就要把井甘的要求吩咐下去,王澧兰突然喊住他,问道,“是何人发现的柳张氏被害?”
井甘也刚想起这个问题,被王澧兰抢先了一步。
差役道,“是熊领队,他发现柳张氏被杀立马召集护卫将官驿团团包围起来,所有进出者一律抓起来审问。”
王澧兰沉默了一下,挥了下手,“去吧。”
白知县带着孙桥、熊三及一众官兵急匆匆赶到孙贵家时,突地听到院里传来一声惊喊。
熊三反应迅速地冲身撞门,正见到一个蒙面人擒着一个昏迷的男人行凶,手中闪着寒芒的匕首已经往男人脖子上抹去。
这一幕紧跟在后面的孙桥和白知县看得一清二楚,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孙桥怒然大喊,“救人!”
熊三拔出腰间大刀冲着蒙面人扔了出去,可还是没能阻止对方将男人脖颈划破。
一道血流滋了出来,在空中飞溅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蒙面人得了手便立马折身逃跑,熊三带着一众官兵追赶,孙桥则奔向了被害者。
“快,快带回去找白眉神医。”
男人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脖子上鲜血喷涌。
孙桥脱下外衣死死捂住他的伤口,大喊着与人抬起男人,直奔回官驿。
男人被带回官驿时已经停止了抽动,像是已经成了尸体,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