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还能弹劾你?不时说你只归皇上管吗?”
孙小娟看孙娇娇问不停,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哪儿那么多问题,你个小姑娘家家知道这些做什么,画你的画去。”
孙娇娇嘟了嘟嘴,“我就好奇嘛。”
井甘倒是没觉得小姑娘知道这些有什么,多知道些东西也好,日后若遇到什么事也能心里有个计较。
“朝臣不得插手径海藏书阁之事,我也不归朝堂任何部门管辖。但我毕竟也是朝堂官员,御史有督察弹劾之责,就我个人而言若有何不妥之处,御史也是可以参奏的。”
孙娇娇似懂未懂地点点头,井甘也没时间和她多说了,问径儿现在什么时辰。
径儿道,“已经巳正了。”
“要迟了。”
井甘喃喃着就让径儿替她重新更衣,转身就要回栀云院去。
孙小娟喊住她,“你去哪儿啊?”
“戏楼。今儿有见面会。”
孙小娟还没搞懂什么见面会,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孩子”
孙小娟嗔笑着,满心温柔,转头却瞧见精神萎靡不振的井元菊。
孙小娟叹了一声,走到井元菊身边,拉住她的手。
井元菊正魂不守舍地魂飞天外,都没注意到孙小娟走了过来,手突然被握住,整个人都缩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瞧见是孙小娟。
看着孙小娟眼中无声的安慰之色,井元菊眼眶一下子忍不住红了。
“到我屋里去坐坐。”
井元菊憋着哭意,吸了吸鼻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井甘换回平常服饰便出了门,坐着马车赶到凌栀戏楼,刚掀开车帘准备下车,一个人头从外面冒了进来。
“小甘”
井甘捂着胸口不客气地踹了王澧兰肩膀一下。
“你想吓死我啊。叫老师。”
王澧兰乖巧地立马变了称呼,“老师”
那声老师尾音拖得老长,带着些暧昧的意味。
王澧兰将车帘掀地大一些,伸出一只手,“老师请下车。”
井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还是扶着他的胳膊跳下了马车。
凌栀戏楼今日早场没有戏,而是一个名为喜耳公子生辰见面会的活动。
据宣传介绍今日是喜耳公子生辰,为了与广大戏迷有更深入的接触,故举行这个见面会。
见面会上会有提问活动,想要知道的关于喜耳公子的问题,都可以提问。
喜耳公子还会教大家一些简单的戏曲知识,比如如何吊嗓子,不同戏腔唱法、武戏、身段等等。
更重要的是还有互动小游戏,和喜耳公子一起玩游戏,拉近距离。
最后还有生日蛋糕。
宣传介绍上写的丰富有趣,不少人看过后都忍不住买座位。
也有人没听说什么是见面会,不知道要干个啥,而且听说见面会上喜耳公子不会唱戏,便按住了手里钱,没有买这一场的位置。
喜耳公子是凌栀戏楼的台柱子,他登台表演都是夜场,看他一场戏最便宜也要500文,而且位置十分紧俏,天天来排都不一定排得上。
所以即便喜耳公子不唱戏,只是露个面,这早场150文也是值得的。
因此最后这场见面会到场的客人并不少,而且相比起平日男客多于女客的常态,今日女客明显增多。
井甘到的时候,见面会已经开始了,喜耳正站在台上回答底下客人的提问。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长衫,面容干净,没了浓墨重彩的妆容,没了华丽的服饰,最简单的装扮却将他艳丽无双的本色完全展露,美得摄人心魄。
在场人看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个不失魂落魄。
喜耳发髻上依旧戴着代表身份的绿头巾,但身姿笔挺,眉眼角色,目光明亮而倨傲,全无卑怯低微之态。
他一眼便看见姗姗来迟的井甘,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
他舒然道,“我五岁入行,自幼随着师父走南闯北地唱戏,艰难过、风光过、痛恨过、也绝望过,最终我还能光彩照人地站在这里,皆因我此生最大的贵人我如今的家主。”
喜耳是在回答一个女孩的问题你何时开始唱戏的?
喜耳目光一直锁定着井甘,眼底氤氲起撩拨人心的柔情。
他继续道,“我在戏曲这一行里浮浮沉沉二十年,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再登上舞台,在我绝望地快要放弃的时候,东家如谪仙般从天而降,为我扫清阴霾,铺就大道。读书人常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非千里马,却得遇伯乐,是我此生之大幸。此后余生,喜耳此心所系,唯家主一人耳。”
说完,他微侧身朝着西北方方向,郑重其事地深深鞠身一礼。
所有人皆以为他是在朝自己主家的方向行礼致谢,却不知他所拜之人就在大堂中。
任大堂中熙熙攘攘数百人,他双眸只容得下那一个俏丽身影。
大家皆是一脸感动地议论着喜耳公子的知恩重情,却不知那句许诺告白中的另一层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