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想尽办法拖延叶祈远找房子的时间,一边还要费力把书房伪装成“主卧”,就为了对他又礼貌又客套的某人能多留一段时间。
偏偏那段时期,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叶祈远的心思,当真以为自己只是在照顾一个欣赏的后辈。
现在,他却每天都想把这位后辈压在床上。
对上软榻上“后辈”带着调侃的目光,纪老师很想捏捏额角。
他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强,否则在这种被抓包的尴尬瞬间,应该一秒挖出一间主卧。
看纪尧僵在办公桌前不回复,叶祈远干脆往软塌上一靠,笑着又问:“纪老师,你说当初我租个房子怎么那么难啊,难到整个小区都没人愿意租给我?”
“啊,对了。下面我住的那套房间装修风格怎么那么熟悉,好像连床垫都和你家的是一个牌子的?”
他语气轻软,一句句笑盈盈的问着,慢慢揭开纪尧曾经的那些小心思。
可惜被扯掉羊皮的纪影帝,秉承着不听、不看、不回应的原则,假装自己很忙。结果伏案盯着电脑半晌,才发现自己连文档都没打开,专注的眼神全贡献给了电脑自带的桌面。
叶祈远从后面靠近他,眯着眼睛非要闹出个回应。
纪尧强装冷漠,呆了半晌还是只能接受自己竟然是个随便打“后辈”主意的大尾巴狼。还好这人自我意识极强,没过两秒便非常坦然的习惯了这种设定。
他伸手把后面趴在自己颈窝闷笑的某人拉到怀里,略显无奈:“别闹。”
叶祈远又笑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怎么有力气,闹了那么久,现在只能靠在纪尧肩膀上喘气。
用脸侧感受了一下叶祈远身上的温度,纪尧眉头微皱:“是不是还有点烧?”
说着他就要起身,那架势仿佛要拉着叶祈远去医院。
叶祈远趴在他身上把他拉回来:“就低烧而已,哪那么快就退。好不容易感一次冒,总得给病毒一点尊严。”
纪尧因为他的大度震惊,这人体谅天,体谅地,最终还体谅起了病毒。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叶祈远只是趴在他身上不想动而已,这人生起病来竟然有些粘人,像个软绵绵的小孩子。
叶祈远额头贴在他颈侧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突然道:“昨天是我妈的祭日,我去看她了。”
他这话说的平平淡淡,却让纪尧动作微顿了一下,然后他低低“嗯”了一声,抬手轻拍了拍叶祈远清瘦的脊背。
在叶祈远说之前,他隐约就有些猜测,只不过没提。纪尧也没想到,叶祈远竟然会主动告诉他。
虽然母亲的死亡是早就既定的事实,但是亲自到墓地看上一眼,则又是经历一次死亡带来的冲击。这一次的祭日,也许才是真正的为叶祈远寻找亲生父母的旅程画上一个句号。
因为他知道,那个在他记忆中已经消散的女人,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次见到了。
叶祈远这人表面上一直带着笑,温柔又强大,好像天生对伤痛有着极强的消化能力。有时候失败了,或是伤心了,他把自己藏在没人的地方,几个小时过去,出来便能接着对你笑。
纪尧知道他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这些,所以听到叶祈远对他主动提起这些事时,难得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动作一大,就会把从个人世界里冒出头来的小孩子给吓回去。
“叶盛凛和我一起去的,我看得出来,他也很难过。”
叶祈远声音闷闷的,一会儿往外蹦一句,断断续续的转述完叶盛凛讲给他的故事。末了,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看,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做的选择似乎都没有错。当时的叶家需要一个继承人;年迈的老人需要儿子呆在身边;程家需要为了家族联姻;叶盛凛则需要自己的生活。再到后来,叶盛凛不能抛下叶家不管,作为家主他必须公正和冷静,可阿姨和知秋却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每个人都没错,但是好像每个被牵扯到的人都受到了伤害。”
纪尧没有说话,生活总会给人留下一些无解的难题,究其一生也摸不到答案。就像纪尧曾经也在常年的疑惑当初海蒂的选择,还有纪家对他实施的教育。
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对道:
“我不能解答疑惑,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如果你愿意,在你每一次困惑和痛苦的时候,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叶祈远怔了一下,攀着纪尧肩膀的手却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