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虎将头扭到左边故意不理他,他就爬到左边,东北虎躲到右边,他就贴到右边,黏黏糊糊的像块獭型狗皮膏药,来回倒腾小短腿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滑稽又可爱。
软绵绵的嗓音小心翼翼,却异常执着:“吃一点吧,就一点。”
最近几天,东北虎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精神状态也愈发萎靡,巨大的身形明显瘦出了骨头轮廓来。
分明刚救回来那天还不是这样。
徐知善真是害怕这大块头哪天悄无声息在他的小土窝前咽气了,于是每天起早贪黑,去打猎觅食,回来了还要哄着这位兴致恹恹的大爷张嘴吃鱼,连续几天,分外觉得獭生艰难。
“我困了,别吵。”东北虎尾巴一甩,将小水獭掀到了一边儿。
……又睡了。
雨水倾盆,洗礼着广袤无人的森林原始区。
略微冷冽的气息掺着泥土气,是个令生物本能地想要躲回窝里的恶劣天气。
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上方是一片密林,任凭雨水淅淅沥沥敲打林叶,这个安逸的栖息地仍然干燥舒适。
徐知善呆若木鸡,两只前爪茫然地搭在肚皮上,望着老虎先生留给他的背影,只觉得事情愈发严重了起来。
已经不单单是吃得少的问题了,连话都变少了。
电光火石间,徐知善似乎明白了什么:“等等……”
小水獭这段时间和他讲话,要么是低垂着小脑袋,死命盯着地上连成串的蚂蚁,要么是全神贯注地仰头望着老虎大哥毛绒绒的下巴颌,即便徐知善已经在颈椎病的边缘横跳,但就是不敢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与他交流。
因为小水獭但凡放松,视线就总是不由自主落在东北虎胸口那块骇人的伤口上。
厚实的毛发和坚韧的皮肉,在猛兽之间的战斗中,可谓是占尽了优势,但是这位大哥心够狠,直接将胸口的猎枪子弹给撕出来了,可想而知那块伤有多难恢复。
伤口恢复的时候难免痛痒,老虎舌头又满是倒刺,去舔的时候势必会撕开旧伤。
新伤累加旧伤,总也好不了,便分外痛苦难忍。
可是,老虎是何其高傲矜贵的动物,性情又霸道横行,站在食物链顶端睥睨一切,决计不允许自己露出半分脆弱。
那双迷茫的黑豆眼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跟着缓缓回神。
“明白了,我明白了……”小水獭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转身冲进瓢泼大雨之中,“竟然是这样!”
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东北虎并未找到小水獭的影子。
明明外表可爱的水獭在水陆两地几乎都没有天敌,战斗力相当凶悍,但眼看着雨势愈发凶猛,不远处河水湍急,莫名的担心令老虎坐立难安。
抻了个猫式懒腰还是没能缓解这种诡异的焦虑,忍了忍,他开始站起来四处寻找着小水獭的气息,试图分辨一下小家伙往哪边去了。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欢快短促的笑声:“老虎先生!”
东北虎收回了爪子。
……差一点就跑出去找他了。
“去哪里……”东北虎本想收敛神色,恢复以往冷淡强硬的态度,谁知回头看见对方摇摇摆摆朝自己奔来的狼狈模样,话都吃回了肚子里,完全呆住,“……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淋了多少雨,从水里爬出来都不至于这么湿漉漉,尤其是他身上还不规则地沾满了泥土,几乎能推断出他从高处摔下去的样子了。
但是徐知善完全没在意这些,反而很雀跃:“你醒了就好,我还担心你身体不舒服呢。”
“你呀,下次就不要逞强了嘛,早告诉我你很疼就好了。”小水獭有些落寞,“害得我以为你……”要不行了。
东北虎像是被戳穿了心事,有点尴尬:“疼?”